平王爺吐了一口氣,皇帝的心意竟然同自己不謀而合,也深怕徐憂民,向著陸鍔給朝廷帶來動蕩,於是,他在心裏讚同皇帝采取的策略。
但,如果,不是皇帝今日果斷地交出兵權,將自己置於真正的寡人一個,平王爺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與他坦誠,掏心……
“隻是,徐宰輔洞察力極強,凡宮中事兒,稍有不尋常,他便能看出破綻,對付他可不是件容易事”。
“這個朕當然曉得”,皇帝用力地抓捏了一下金獅鎮紙,“就是因為他神通廣大,我們才需要設法先下了他在朝中的勢力,否則的話,一旦他念及情分,與陸鍔結合起來與朝廷對抗,於百姓,社稷來說總是一場無休止的噩夢”。
皇帝的意思很明顯,反正,這天下已經是你平王爺的了,我把利害關係說透,做與不做那是你的事兒。
平王爺坐姿筆直,麵容平靜,但你若細看,能看出,他薄薄錦裘下的胸腹正在飽癟的起伏,“這些道理,臣弟知曉,但因事發太過倉促,臣弟這會兒,著實沒有好主意”。
皇帝果真細看了他一會兒,“這怪不得你,畢竟你恨陸鍔之心,沒有朕來的切膚,從天啟五年,朕便開始策劃,始終都沒有尋到機會,皇天不負有心人,直至今日,方眼前一亮”。
皇帝越憎恨陸鍔,平王爺越歡喜,但也有一絲恐懼不安,畢竟……“,那臣弟便洗耳恭聽了”。
“兩位愛卿,請伏耳過來吧!”。
聽完皇帝的敘述,平王爺忍不住驚喜交加,驚的是,十數年來,陸鍔還賊心不死而且變本加厲,打起軍隊的主意來。
喜的是,他這一變本加厲,無疑是把自己置於萬劫不複之境,皇帝與朝廷再難包容,然,更令人欣喜的是,接手將士失蹤案者竟然是徐宰輔。
“好好好……”,平王爺心底樂開了花,連眉,眼,口,鼻,耳也興奮得幾乎無法把持了。
也難怪,皇帝的話及出示的證據,已經鐵板釘釘似地將他與陸鍔的敵對陣勢,推到了極致,不說,完全可以消除自己的顧慮,至少可以消除一大半。
至於,另外一小半兒……那得看皇帝的實際行動了。
他這邊樂開了花,但宋光漢卻是神色一緊,撲通跪下,“可微臣已經布置下去了”。
聞言,平王爺立即在心底啊呀了一聲,隻顧著歡喜,把這一層給忘了。
“不要緊……陸鍔死了,豈不正好一了百了?也免得我們再勞心傷肺的去對付徐宰輔了”,緊盯著平王爺的皇帝,眼皮驟然一跳,“不過,有褚劍石在身邊,想那陸鍔不容易死掉,如果死不了,還請皇弟傾力配合”。
“褚劍石……”,宋光漢神色一哀,心底默默的念著,“晚了,也完了,連三元呐連三元本官對你不起呀!”。
“臣弟定盡全力”,皇帝成了光杆,自己又突然生得雙翼,平王爺的神經,這個時候也開始配合著五官在跳躍,哪裏還顧得上去看一眼失魂落魄的宋光漢?
皇帝轉過書案,握住平王爺的手,“此一舉若能成功,便從此天下太平了,不過……不過,朕可能看不到了”。
“皇兄何出此言呢?”,平王爺明知故問。
皇帝心裏猛然冷哼了一聲,無端地罵了句賊宋光漢,但嘴上道,“蘇南子言說……朕還有三十天可活”。
“什麼?”,早就知道皇帝會死,但卻沒料到會死這麼快,平王爺,宋光漢一時間都被震住了。
而皇帝卻坦然得很,“人生誰不死,隻要能看到我上古王朝國泰民安,該死之人死去,朕也就瞑目了”。
“皇上……皇兄……”。
皇帝一擺手,“不要再傷感了,計劃好擬可執行起來就不容易了,缷權和掌權是一個道理,都需要一步步,一點點的來,尤其是對付徐宰輔,不可求一蹴而就”。
“臣謹記聖訓”。
“好了,兩位請回吧!朕累了,想休息片刻”。
兩人滿懷心事的退出禦書房,皇帝看著他們退得幹幹淨淨後,方長籲一口氣,徐大哥呀!徐大哥,朕的萬般不忍,你能有感觸嗎?你的腦袋好點了嗎?
這時,和公公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皇上,平王爺同時手握京畿營禁軍跟鐵衛營,這不合上古律法呀!還有,過早的交出兵權,似乎也有點太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