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別勝新婚(2 / 3)

從那之後,景天公司的各種決策都由景漠宇獨斷,再沒人敢指手畫腳。

景安言正跟大家八卦得熱烈,手機上顯示出被八卦的某男主角的名字,她急忙捂著聽筒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壓著嗓子喂了一聲。

“怎麼?說話不方便?”景漠宇的聲音如往常般清淡,卻撩撥人的心弦。

“沒有,正在和實習單位的同事討論……一些事情。你怎麼這麼有空,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我已經登機了,兩小時後到T市。”

“兩小時?”她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充盈了驚喜,“好啊,我去接你!”

“不用了,那邊會有客戶安排接機,你還是不要露麵好了。”說完,他似乎意識到什麼,又補充了一句,“你也知道,爸爸不希望你公開露麵。”

“哦,那好吧。”

“晚上有空嗎?一起吃晚飯吧。”

“我可能要加班。”她在心裏補充了一句——因為你要來了,我們老大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沒關係,我等你!”

“好!”

景安言這邊剛戀戀不舍地掛斷電話,那邊,陳經理突然從辦公室衝出來,興奮地大叫:“程總剛打來電話,說景漠宇要來T市,程總馬上從北京趕回來,晚上能到。他讓我們先去接機,給景漠宇安排好住宿的酒店。小張,你趕快安排酒店,小楊,你跟我去機場接機。”

“可是我們的方案還沒研究好。”楊瑩說。

“來不及了,在路上討論吧。”陳經理著急但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小岑,你讓技術部馬上把資料給我們送來,小林,去叫車。小林!小林呢?”

“林哥去吃午飯了。”景安言勇敢地擠到陳經理的身邊,自告奮勇地道,“陳經理,我去幫您叫車!”

“嗯,快去。”陳經理的目光掃過,又轉了回來,仔細地看看她的臉以及她的穿著打扮,“你也跟我們一起去。”

正中下懷的景安言趕緊答:“好!”

車子向機場一路馳騁,車上的陳經理和手下緊迫地策劃著如何攻下景漠宇,最後他們一致認為“美人計”“送回扣”“拉關係”等等傳統的銷售策略對景漠宇可能沒有用,他們最可能成功的機會,就是提供出讓他絕對滿意的產品,而這“滿意”的標準中又絕不包括價格。技術部的人表示壓力很大。

因此,景安言得出一個重要結論——她這老公選設備明顯比選老婆挑剔得多!

景漠宇的航班準時降落,景安言在機場的人來人往中,一眼便看見了景漠宇,那與生俱來的淡漠與優雅,無論如何也掩不住。

景漠宇的身邊還有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一身精英打扮,如果她沒記錯,他是景漠宇的助理金展鵬。

走到出口處,金助理在景漠宇的耳邊說了什麼,他微微頷首,視線隨意地掃過人群,突然頓住。

隔著行色匆匆的人群,景漠宇看見了她,她衝他笑著眨眼,他的嘴角也勾起一抹讓人心神蕩漾的弧度。

沒有一絲遲疑,景漠宇走向她,可他剛走到她的身邊,陳經理和楊瑩便攔在他們之間,遞上名片,謙恭地表示他們是博信公司的,程總派他們來接他。

景漠宇沒有開口,視線仍落在景安言的身上,有些猶豫。為了不讓他為難,她急忙擠過去,站在陳經理的身邊表明立場:“我也是博信公司銷售部的……嗯,景總,您好!”

景漠宇掩嘴輕咳一聲,恰到好處地掩飾好唇邊的笑意:“有名片嗎?”

她愣了愣,下意識地摸了摸空空的口袋:“不好意思,忘了準備。”

“她叫景安言,是T大的學生,目前是我們銷售部的實習生。”陳經理介紹說。

“景這個姓,並不多見。”

她仰頭,賠著笑臉:“是啊,說明我和景總很有緣哪。”

“也許吧。”他含笑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非比尋常,更何況閱人無數的陳經理。

陳經理迅速和楊瑩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開始邀請景漠宇去博信公司參觀一下。

景漠宇微笑點頭,視線還在景安言的身上繞來繞去。她再沒經驗也看出他分明是故意的,至於他是什麼目的,她一時還猜不透。

走出航站樓,陳經理告訴金助理給景漠宇安排了哪家酒店,又說程總正從北京趕回來,晚上安排了飯局,給他們接風洗塵。

金助理立刻看向景漠宇,景漠宇有意無意地掃了景安言一眼,點點頭。金助理馬上答複說可以。

寒暄間,景漠宇上了自己留在T市的車,景安言也上了他們公司的車,給他們帶路。回公司的路上,陳經理眉飛色舞地安排著晚上的飯局,景安言仰望天空,隻覺得今天是T巿難見的好天氣,碧空如洗,絲絲縷縷的雲,看似虛無,又纏纏繞繞,綿延萬裏。

進了市區,楊瑩暗示性地問景安言,需不需要回去換件衣服。她低頭看看自己簡單的格子衫、牛仔褲,當機立斷地在離商業區比較近的地方下了車,打電話給蘇洛求助。

“景太太,我在工作,請長話短說。”蘇洛在電話那邊壓低聲音說。

她去粗取精,問:“專家,快給點意見,經理讓我晚上應酬個重要客戶,我穿什麼樣的衣服合適?”

“職業裝唄,大方得體。”

“那麼,如果重要客戶是……”她說著,發現景漠宇的車在她的身前停了一下,車窗玻璃搖了下來,她朝他笑著眨眨眼,繼續說,“我剛過門的老公呢?”

電話裏沉默了三秒,忽然傳來蘇洛大得有些誇張的聲音:“什麼!學校要開大會……在階梯教室……不去行嗎……哦,好,我跟領導說一聲。”

對麵的車窗搖了上去,景漠宇的車滑行而過。

景安言對著手機猛親一口:“親愛的,我愛死你了,我現在打車去你公司門口接你,十分鍾後,你下樓。”

“好!”

蘇洛這個愛情專家當真不是浪得虛名,選衣服都選得特別有“愛情”的味道。白搭黑的抹胸連衣裙,既能展現女人獨有的肩背曲線,又不會因為過分暴露顯得低俗;曲線畢露的合體剪裁,腰際小巧的蝴蝶結絲帶,清純又不失美感。

最重要的是,拉鏈在腰際,方便自己穿,更方便在特定的時候……自己脫。她穿上裙子,在蘇洛麵前轉了一圈,蘇洛鑒定說:“如果他是男人,他一定會動心!”

景安言對這個鑒定結果非常欣慰。

選好了衣服,景安言又回寢室化了個淡妝,回到公司已經下午四點多。陳經理已經陪程總去見景漠宇,一身盛裝的楊瑩帶著景安言和岑助理直接去某鮑參翅肚酒樓。

去酒樓的路上,楊瑩問她:“會喝酒嗎?”

“會喝,但是酒量不好。”景安言說道。

她剛記事的時候,她的老爸將她抱在腿上,端著酒杯教導她說:“在中國人的世界裏,酒是最有殺傷力的‘武器’,無往不利,它甚至可以讓一個女人成功地征服男人……”

那時候,她還年幼無知,對他的歪理邪說深信不疑,四歲嚐紅酒,八歲試啤酒,十六歲,她自認酒量已經相當不錯,偷了老爸一瓶珍藏了十幾年的烈酒妄圖征服景漠宇。結果,一瓶白酒見底,他淡定自若地微笑,她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頭疼欲裂了整整一天。

從那之後,她深刻地認清了自己丟人現眼的酒量。

“瑩姐,以我的酒量,我估計十個我也喝不倒一個景漠宇。”她發自內心地說。

楊瑩聞言,從包裏拿出一包藥遞給她:“這個藥解酒效果不錯,你先吃一片,一會兒覺得頭暈,可以再吃一片。”

取了一片藥含在嘴裏,品嚐著入口即溶的酸甜,她不禁感歎,國人要是把這份刻苦鑽研的精神放在其他藥物的研製上,說不定癌症早已不是不治之症。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吃了藥之後,她總覺得心裏不太舒服,胸口悶悶的。

因為路上堵車耽誤了些時間,景安言到包房時,景漠宇和博信的大老板程總已入座,正在點菜。景漠宇以極其高雅的姿勢翻著菜單,說出口的菜名卻讓在座的人一片嘩然:“紅燒肉、手撕牛肉、辣子雞、羊骨湯……還有,”他看向服務生,問,“有醬骨頭嗎?肉很多,能吸骨髓那種。”

服務生當場石化了:“這個……您稍等,我去問問後廚,看看能不能做。”

“算了,換成幹炸小排吧。”合上菜單,景漠宇輕輕地抬起臉,看向正在狂擦汗的景安言,麵子上依舊掛著萬年不變的淡漠,目光卻亮了幾分。

陳經理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一看那充滿興致的眼神,立刻心領神會,指著景漠宇左手邊的空座招呼她:“小言,過來坐這邊吧。”

“哦。”景安言在景漠宇的身邊坐下,楊瑩和岑美女分別坐在金助理的兩側。

趁著酒菜上桌間,大家開始說些場麵話,景漠宇端起茶杯,掩住嘴,用隻有景安言能聽見的聲音淡淡地問:“做銷售?你是怕爸爸養不起你,還是怕我養不起你?”

她不著痕跡地靠近他一些,壓低聲音答:“我是怕我養不起你和爸爸。你把景家的事業越做越大,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把身體累垮了,所以,我要做好充分的準備,把握一切機會好好地錘煉自己,到時候好接下你未完成的事業。”

“你這番話,我是否應該理解成——你在關心我?”

“你非要這麼理解,我也沒有辦法。”其實,理由說得冠冕堂皇,她不過是稀裏糊塗被拉去銷售部的。

景安言不記得聽誰說過:道是飯局,喝酒才是關鍵;說是酒局,酒色才是實質。

觥籌交錯間,楊瑩和岑美女開始輪流敬酒,景漠宇和金助理來者不拒,幾輪下來,他們麵不改色,美女卻有些撐不住了。景安言不得不在陳經理暗示的眼神指引下挺身而出,接二連三地端起酒杯敬酒。可能因為喝得有些急,也可能酒過於烈,幾杯酒下肚後,她也有些頭暈,一晃神的工夫,盤子裏竟多了一塊幹炸小排。

她愣愣地抬頭,身邊人表情依舊漠然:“先吃點東西,免得一會兒喝醉了,被人賣了還不知道。”

她忽然分不清,這個局究竟是博信為景漠宇設下的,還是景漠宇為博信設下的。

“為什麼要在他們麵前裝作對我有興趣?”她不解地問。

他挑眉,似乎不太讚同她的表達方式,卻沒有反駁:“我在給你機會,讓你增加一些營銷經驗。你表現得很好,再接再厲!”

借著幾分醉意,她笑著靠近他,將自己的右腿搭在左腿上,高跟鞋尖輕輕地滑過他筆直的小腿:“你所謂的再接再厲,是指這個嗎?”

他端著酒杯的手明顯一僵。

“不是,我指的是……”他放下酒杯,將身體歪向另一側,“你在博得客戶的好感之後,應該適可而止,嚐試讓客戶對你的產品產生濃厚的興趣,而不是你!”

聽起來蠻有道理的,不過,她現在更希望他對她產生濃厚的興趣,而不是對產品。事實證明,他說得沒錯,酒飲至酣時,陌生人之間疏離的隔閡被打破,程總適時地將談話引入了正題,從他希望創建一個中國製造設備的優質品牌,講到博信公司一路走來的艱辛與堅持,長長一段血淚史。

末了,他還說:“我希望和景天合作,並不是為了多賺錢,錢賺得再多,不過是銀行裏的數字,我更想真正做些事情,想證明中國製造的設備並不比德國和日本的差。”

景漠宇端起酒杯,真誠地道:“程總,我也希望你可以證明。”

“聽說景總自修過普林斯頓大學冶金學的課程,不知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博信的生產車間看看?”

“我盡量讓助理調整一下日程安排,看看能不能抽出時間。”他並未明確答複。

“不會耽誤您太久,隻需要半個小時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