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溫柔的慈悲
我的驚訝程度可想而知，交上去時隻當是部搪塞之作，估計連華大編那關都過不了，哪知道竟然過了終審。眾同事過來恭喜之時還不忘了揶揄兩句，“是不是跟唐汕高層有關係啊，這美事讓你揀去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可不是咋的，難不成是因為我是唐紹雍的小蜜……
好不容易沉住氣等到晚上，我像平常一樣，等到大家基本都走幹淨了，才偷偷摸摸跑上唐紹雍的辦公室。這種時間是不會遇到他的秘書的，但是工作時間遇到過三兩回，不過那也是因為公事才上來的，應該不會被他秘書發現什麼吧。與唐紹雍坐專用電梯到地下停車場，為了防狗仔隊，他的車位也是專用保密的，並且還有一個專用通道。
我一路一言不發左顧右盼，試試到底我們的關係能不能被其他人發現。
“你沒什麼想問我的嗎？”倒是唐紹雍先沉不住氣了。
“你覺得我想問你什麼？”
他想了想，原本晦暗不明的臉突然綻放個明媚的笑容，“你不是說不寫我們的事嗎？怎麼還是寫了，還故意不讓我知道，這是給我驚喜嗎？”
“大哥，那你覺得驚多點喜多點？”
他又肅重的蹙起眉，“本來以為你隻會在劇本裏添加一兩句我們的事，但沒想到把我們的戀愛史都搬上去了……”
我聽的雞皮疙瘩都鼓起來了，“我沒有，隻是沒有其他的作品，就拿去充數了。我也覺得要是真把這種事都寫上去，會不會很困擾呢！你為什麼不在開會時否決呢！”
“我否決也沒用，其實我棄權了，是其他人的一致決議。”
“原來我是靠實力。”我呼出口氣，“不過說真的，你真的不會介意嗎？雖然設定什麼的都有改動，可畢竟有些事，也算是隱私吧。要真是搬上舞台，很不自在。”
唐紹雍嘴角揚起，“我覺得是隱私的，你不也一樣覺得是隱私嗎！我倒是不介意你借用我們的故事，不過，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主角其實就是我們。”
正中下懷，我一拍手，“我也是這麼想的，不然多害羞！”
“你也這麼想？”唐紹雍湊近我，眼神突然明亮透著一絲狡黠，“林衿遲，你看，我們是不是越來越心有靈犀了？哎不對，我們本來就很有默契，多虧我眼神好，芸芸眾生中發現了你，你多幸運……”
“哎呀還幸運，剛發現的時候沒少刁難。”
“幹嘛，你要算總賬啊？”
“沒事，我想想寫點什麼……”
本來我是有點擔心，唐紹雍那麼低調，會不會不高興。況且我自己也不是一個愛顯擺的人，有些幸福，曬多了就變味了。
於是我大刀闊斧的將人物設定重新改過，這樣故事也能多點起伏，更加戲劇化。而且男主性格也與唐紹雍相差很大，簡單說來，就是將他惡毒冷血的那一麵放大一千倍，再把他溫柔細心的一麵縮小一百倍。尤其是剛出場那會兒，讀者們也可以往前翻翻，他多壞啊，沒羞沒臊的難為我一個弱女子，還自我感覺挺良好似的……
對！在餐廳第一次遇到那天，非說我跟蹤他。不要臉！誰吃飽了撐的到處跟你亂逛啊，有這麼自戀的嗎！
還有！被他連累讓車撞到，住那幾天院他來看過幾次？把他給拽的！真後悔沒弄上個頭條，唐紹雍害人撞車對不起都不說給點錢就想私了，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道德觀念了！
後來被申信那個大騙子騙到吃霸王餐，你看看他那樣，我就差跪下求他別報警了。答應了不追究了，還要追加一句“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哎呦喂啊，讓你看到我，侮辱您的眼球，我還嫌掉價呢好不好！
可偏偏他就是出現在我周圍，影響我工作。不喜歡看我還總往上貼，動不動就惡人先告狀，仗著自己是刀俎我是魚肉就想把我宰割！
去看肉片！還敢跟我買票！還在買完票之後像施舍一樣塞給我20塊錢！那明明就是我的錢，可他非弄的好像是我騙他似的，我可都記著呢！
不過，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呢……
“林衿遲，你想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是嗎？”辦公室裏，唐紹雍拍桌子怒吼，唾沫橫飛，“那你先給我解釋，你剛認識我的時候當真覺得我這麼討人厭嗎？”
“噓！噓！小點聲！”我捂住他的嘴巴，撫順他的胸口，“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林衿遲，你真的討厭我嗎？那個時候，沒有一點點好感，純粹是討厭？”他聲音沉下去，小心翼翼的試探。
我鼓了鼓腮幫子，害羞的別開眼，狠狠的點著頭。
唐紹雍猛地站起來，激動的追著我滿屋子跑，“你說我討人厭，怎麼不看看你自己當時的樣子，分明就是個騙子加流氓，我怎麼知道你是在故意敲詐我還是狗仔隊在找新聞！”
“怎麼可能！敲詐你會就敲那麼一點點錢嗎？”我摸摸下巴，“狗仔隊找新聞還差不多，如果那時候知道你影響力那麼大，我可不真去狗仔隊當秘密線人了，情報費肯定比敲詐你的錢多！”
“林衿遲！你、你，我、我，”唐紹雍氣的口眼歪斜，“就算我確實小小的刁難過你，但刁難之後，我還不是替你解圍了。那個報道，交換女友的報道，還不是我給你擋下來的，要不然一個劉苡彤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呀呀呀，”我揮揮手打發掉他，笑的更加陽光燦爛，“那是後麵要寫的，您老著什麼急啊！”
是啊，當初托二狗子的福，明明不是我寫的報道，非要大發善心冠上我的名字，結果最後所有槍口都指向我，還挨了劉苡彤一巴掌。梁子就這麼結上了，她也夠小氣的，都多久了，見到我還一副見到冤魂的德行。哎，可是唐紹雍，我之所以這麼淒慘，還不都是拜你所賜，要不是我生來一身正氣，打死了都不寫這個報道，也不會把二狗子逼的跳牆，最後反倒讓自己背了黑鍋。而且，你又沒吃虧，安慰我一下下，趁我喝醉把我帶回家，給我穿超小號襯衫——別狡辯，那襯衫分明你自己都穿不上——害我走光，大飽眼福了吧！色狼，不安好心！！！
還出爾反爾兩麵三刀反反複複，說了再也不想見到我，結果反而自己纏了上來，公共場合，看到我就想跟我說話，我說要保持距離，你臉黑的跟包大人似的。哎，到底是男人不，懂不懂什麼叫做一言九鼎！
還不止這些，唐紹雍就是個小心眼的吃醋狂，看看簽約唐汕前的晚餐，因為一件小露事業線還不是特意準備為他露的衣服，他跟吃屎了似的。自己跟朱秀美是關係撲朔迷離的狗男女，還非要管我跟澤彥的緋聞！怎麼這麼不把自己當外人啊，太有主人翁意識了吧！
“林衿遲！”繼上次上交分集劇情之後，辦公室再次出現了咆哮帝，“你寫的這些，這些都是什麼！男主角是誰？怎麼這麼猥瑣，這麼討人厭！”
“噓！噓！”這次我可有備而來，上午孔璐璐過生日，我順了好大一塊蛋糕，堵住他的嘴，“這麼當真幹嘛，劇本不就是小說，來源於生活但高於生活的！”
咆哮雍依舊咬牙切齒，渾身顫抖，“可還是來源於生活的？！”
我笑的得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用力點頭。
“難道，那個時候在你心裏對我還沒有一點點好感？”唐紹雍像困在籠子裏的野獸，滿屋子暴走，“我真後悔，我怎麼這麼善良！早知道你這麼想我，我不如多綁架你幾天了，連小號襯衫也不給你穿！當初當你是騙子才說的‘不要讓我再見到你’這種話，可是後來我們明明都成為朋友了，早就忘了之前的恩怨，你卻突然提醒我要保持距離！怎麼平時不見你記性這麼好，寫東西前麵姐姐後麵就變妹妹的，記這些沒用的記得這麼來勁！”
“唐老板，我這不是小事糊塗大事精明嗎！跟您做朋友可是危機生命財產安全的，我能不上點心牢記嗎！”
“我什麼時候那麼可怕！分明是我在試圖接近你，而你一直扮冷豔！”他氣焰囂張，“你說我小心眼，是你太開放了吧，都不知道來者是誰，就穿成那樣去赴宴，要不是我你就遭殃了！”
我連連哀歎搖頭，“唐老板是你太浮想聯翩了，那衣服就是緊了點，才沒有你的襯衫來的勁爆。”
“還問我是不是男人？懂不懂什麼叫做一言九鼎？”他一拍自己的額頭，在我麵前站定，“林衿遲，這句話太嚴重了，看來你對你的夜生活不怎麼滿意，竟然已經懷疑我到這種程度！”
一百八十度大反轉，馬上換成我表情不好看，“不是的不是，誤會一場，我……”
沒等說完，唐紹雍已經把我堵進牆角，挺拔的身形將我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種時候沒有“退一步海闊天空”一說，隻有“以攻為守，以進為退”。我破釜沉舟，揚起個甜蜜的笑臉，踮起腳吻他的麵頰，平息他的怒火，“真的是誤會。我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哎呀到點了，我得下去了，晚上見。”
唐紹雍也不為難，乖乖的讓開，“晚上嗎？好，一言九鼎，寶貝兒！”
我大汗，趕緊小碎步離開，唐紹雍卻又在背後叫住我，他半低著頭，故意讓人看不清他的眉眼，“扇巴掌那段，男主角真的很心疼。”
我淡淡一笑，“女主角，應該知道吧。”
關係真的質變還是在開拍《千萬次微笑》與澤彥傳出緋聞之後。
隻是這段要大幅度改編，不過噴泉下的突襲親吻我要保留，沒錯，女孩子都喜歡這種橋段，什麼偷吻啊按在牆上激吻啊，雖然爛俗但百看不厭，當然前提是演員得漂亮點。
然後，受人物設定的製約，往後的劇情發展要離譜化，脫離我們的實際身份，不過還是可以穿插我們之間的故事。
“對，把他知道我把他的形象在作品裏寫的很幻滅之後的表現都寫上去，反正女主角是個半吊子不入流的作家，”我嘟嘟囔囔，握緊拳頭腐笑，“唐紹雍啊唐紹雍，看你這回還不栽在我手裏！”
但事實是，縱然我想怎麼載他，他都會絕地複活反將我一軍，我們在互攻互虐中輾轉前行。
除了成天糾結於最開始我是不是真的很討厭他，他還漸漸無恥到想參與進後續的寫作計劃。
“這裏，這裏該親熱了。”他挑剔的蹙起眉。
“瞎指揮！”我振臂一揮，搶回劇本，“尺度這麼大過不了審核。”
“可以拍拍看，過不了再剪。這裏本來就該有點進展，要不然太慢熱了，會失去觀眾群的。”
“不行，”我看他不順眼，撅起嘴，“女主角怎麼可以受男主角的擺布！”
爭執不休，最終我們折中決定，“那就來段吻戲吧。”
可是來段吻戲唐紹雍也不甘心，“那讓女主角主動來吻男主角，幹嘛每次都要男主角主動！”
我靈光一動，頭一次沒有異議，加了段女主角主動勾引男主角的吻戲。誰知倒把唐紹雍給嚇到了，“怎麼這麼聽話？其實我隻是說說，你要是真覺得不合適，不用考慮我的意見的……”
“噓！”我手指按在他嘴唇上，“合適，挺合適的。我突然想到，先給男主角點甜頭再虐他這樣更加生猛有意思！給個巴掌再給甜棗，我們反其道而用之。”
隻把唐紹雍氣的頭發花白渾身顫抖。
中期審核時，華大編對我的劇本極度滿意，前麵的戲份幾乎沒有什麼修改就定了下來。但是在選擇演員上我們出現了分歧。
我想都不用想，張口就是於澤彥。
為什麼？
第一他跟唐紹雍個頭差不多，第二他跟唐紹雍氣質接近，第三他跟唐紹雍一樣長的都那麼帥，第四他跟唐紹雍都是萬人迷少女殺手，第五他跟唐紹雍關係好，更能了解角色個性中的冷熱好壞……
可是這些理由不能說出來。唯一阻止我們選擇於澤彥的就是他跟衛晴的緋聞實在太凶狠了，幾個月的時間他幾乎要從熒屏銷聲匿跡，能找到他的地方必定是街頭小報八卦雜誌，能聽到關於他的消息勢必是負麵消息。
晚上，我窩在沙發上看娛樂新聞。果不其然，於澤彥這三個字不絕於耳，電視上他出席一個品牌活動，記者們拿著話筒圍個水泄不通。話題是前兩天他參加訪談，主持人問他與衛晴的關係曝光之後有沒有後悔過，結果節目播出收視大火，但觀眾回複中對澤彥惡評如潮，推向了新高。記者們就這個問題小題大做，問他各種感想，澤彥臉色不好看，愛答不理的敷衍了事。我搖搖頭，估計過會兒網上就又有對他這段采訪表現的嘲諷了。眾口鑠金，還是不分緣由沒有理性的，太可怕。
“唐紹雍，你覺得澤彥真的不行嗎？”我對澤彥充滿同情。
唐紹雍坐在沙發那邊，戴著眼鏡上網看財經新聞，“歐洲經濟危機，歐元繼續貶值XXXXXXXX”後麵的聽不懂。
我撇撇嘴歎息，“其實我也有種大勢已去的感覺。其實之前他躥紅速度太快，演技有爭議，實力不被認可，粉絲群也沒有多麼忠誠，現在出了這種事，大家說翻臉就翻臉，一點不念舊情。”
唐紹雍正襟危坐，嚴肅回應道，“是啊，如果希臘破產，歐債嚴重，亞洲經濟市場必定會受到波及XXXXXXXXX”
又放鳥語屁！
“除了於澤彥還有誰適合？謝林峰？長的太敦厚了吧，一點沒有老奸巨猾的感覺，跟你的氣質多不搭。淩翔？油頭粉麵的，演技還有問題，能演出陰險狡詐的感覺嗎！坤宇？可惜坤宇太帥了，而且還那麼陽光，要他說出陰沉惡毒的話，肯定也特可愛不欠抽！韓曉？到是有點憂鬱的氣質，可是很親切儒雅，不夠咄咄逼人太愁人！”
“所以你說我老奸巨猾、陰險狡詐，說起陰沉惡毒的話順理成章，一點沒有紳士氣質，還咄咄逼人是嗎！”作為男主角原型的唐紹雍終於正眼看我。
“不是，”老虎屁股上拔毛，還要安撫。我捂嘴笑，“是氣場特殊。”
唐紹雍深吸口氣，捏捏鼻梁，“其實現在困擾的不是男主角問題，而是女主角！現在的演員都整的這麼漂亮，跟你的相貌平平相差太遠了吧。林奕？太可愛，哪有女主老謀深算欲擒故縱的感覺！楊昭永？不行，她還不夠二。尤詩琳？更不行，楚楚可憐的一點都不欠揍。而且最重要的，她們都太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