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謝謝你的愛
什麼時候要去法國，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當真以為我現在無依無靠，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替我安排一切。好像我是個被處理的遺棄品，除了唐紹雍沒有人會理我似的……雖然事實就是這樣。
我搶回護照，狠狠搖頭。
隻一瞬間，唐紹雍就讀出了我的情緒。可看透而不說透，是他與我相處的智慧與慈悲。
“其實是為了電影節的事，我必須要去戛納一趟。”他觀察我的表情，“這次金晟導演有到場，他蠻喜歡你寫的東西。上次跟我說過想合作來著。不過如果你實在不想去，那再安排也好，隻是他常年在國外，機會難得你懂的……”
這一個台階就像一個巴掌，既讓我無奈，又讓我驚醒。這世上並不缺一兩個人傷心人，地球依舊轉動，生命仍在繼續。我還要頹廢到什麼時候？
我拿出行李箱，唐紹雍霎時慌了，“林衿遲，你要幹嘛？”
“不想給你添麻煩，我……”
“我沒有嫌過你麻煩！你哪兒也不許搬。好了，法國我也不去了，我們就在家裏，一直到你準備好了再出去。機會什麼時候都有，沒有關係。”
他以為我要搬走，瞧給他嚇的吧……
我歎口氣，“機會什麼時候都有，那也要能把握才行。我去法國，總要收拾行李的吧。”
唐紹雍的眼睛黑白閃亮，喜色難於言表，一副感激上蒼的模樣，“林衿遲……”
“幹嘛？”
他一臉溫柔接過行李箱，“我幫你收拾。”
將近20小時的飛機，在我因經驗不足坐的雙腿腫脹精神失常幾近崩潰後，終於降落在歐洲大陸。
除了前兩天我跟他一起見金晟導演，之後就各忙各的。他忙公事，我忙著每天躺在海灘上曬太陽。看湛藍湛藍美不勝收的海岸，看金發碧眼的帥哥，看肥臀大胸的美女……
出乎意料的是，在國內算得上相貌上等的我，在這裏依舊處於美女行列，每天總是有那麼三兩個帥哥過來搭訕穿著比基尼獨自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我，雖然我的胸圍尺寸在這裏變成了下等……
還有，這邊的冰淇淋也更好吃。
我的心情漸漸變得開朗，唐紹雍也終於敲定了公事。這天他買了兩盒冰淇淋，拉著我出海。
鑒於我早就知道唐紹雍有飛機的駕駛執照，對於他能開遊艇也不甚驚奇。
他站在方向盤邊，叫我過去，將我還沒吃完的冰淇淋三口兩口吃幹淨，把我圈在身前，手把手教我開遊艇。
遊艇馳騁在茫茫海麵，劈開驚濤駭浪，殺出白花花一條路。我雖在艙內，也驚叫連連，刺激又興奮。
過了一會兒，他將遊艇轉成飄搖狀態，我們到船舷看海。
海水一望無邊，水天相接處分不清天與水，入眼盡是透心涼的藍。遊艇飄在海麵，感覺彷佛我們站在世界的中央，看不到俗世與煩惱。
如此靜謐持續了一會兒，我扶著欄杆回頭，唐紹雍正坐在我身後望著我，漆黑的眼睛書寫著些許緊張，和百分百的堅定。
四目相對，我愣了一下，隨後彷佛一道閃電劈開天空，我驀地警醒，知道該來的總來了，他有話要說。果然，沒等我先逃開，他站起身向我走來，“林衿遲，這些日子雖然我們什麼都沒說，但我想我的心意你一直都懂，不過既然是你，我還是有必要把話說開來。”
“什麼話……唐紹雍！你不要說！我承受不了打擊，你不要逼我。”我嚇壞了。
“什麼別逼你？我怎麼打擊你了？”他拿開我捂著雙眼的手，勢在必行，“林衿遲，你很堅強，有些事必須麵對，別再做縮頭烏龜了。”
“可是、可是，我覺得現在挺好的，就不要……”
“可是我覺得現在不夠好，”他打斷我，托起我的下巴，逼迫我直視他，“或者，我們還可以再好一些？”
他終於還是說出這句話，我心都要跳到大海裏，麵對他咄咄的氣勢，我抗拒的轉過身回避。
他從身後抱住我，溫柔又強勢，“林衿遲，你看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你不回答我，就別想回去了。”
見我不答話，他繼續，“你覺得我趁人之危也好，趁虛而入也好，我都管不了那麼多了。你聽我說完好嗎？”
他身子向前傾了傾，又抱的緊了些，帶著深思熟慮後的寧靜，一字一句，“這些天我們二十四小時綁定在一起，在一起的時間要比之前加起來都多，我也陪你經曆了你生命中的波折起伏，或者這隻是一小部分，但我也終於有所了解，為什麼你之前拒絕我時，反複強調‘世界’這個詞。我們確實有很多不同，”他頓了頓，“沒找到你之前，我無法想象你生活的地方，你承受的壓力，也不知道你還有個哥哥病情那麼嚴重。或者一直以來都是你看到與我的不同，而這次，算是我來到了你的世界，也終於發現了你我的差異，”他淡淡一笑，“所以，這些日子，我來到了你的世界，看到了你的世界，你就認為我會被嚇跑嗎？”
我側過臉，非常驚訝他的這番話，他頗為滿意我的反應，捏捏我的臉，鎖眉回憶往事。
“大概七年前，我的父親患了癌症去世，媒體上有報道，當然，多是家產繼承，公司操作這類的炒作。甚至有人惡意攻擊說我和我哥為了爭奪遺產已經決裂。沒有人真的關心我們家族內部，”他似是沉浸在往事中，目光點點飄渺，“其實那段時間最痛苦的日子，並不是父親去世之後，而是從他診斷出是癌症晚期一直到去世這段期間。父親倒是想得開，可我們不能釋懷，明知道最後的結果，卻還是痛苦不堪。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期待著奇跡，可是根本沒有奇跡。我母親那時瀕臨崩潰，我既要應付公司的事宜，又要想辦法安撫她。”他盯著我的眼，“如果我這樣跟你說，不知道你會不會看不起我。但是那段時間我真的很想逃避，離開這個地方，什麼都不管。”
“我理解。”我幽幽道，就像那段時間，我很不想麵對哥哥，甚至想要撒手不管一樣。
“是的，你理解我，是因為我們有相同的經曆，相同的心理。”他笑了笑，輕輕道，“所以說為什麼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我們明明很相似。我們都失去過親人，經曆過變故，我們相互理解彼此，我們明明就是一個世界的人，為什麼你一定要把我推開呢？”
我愣了愣，紅了眼眶，很久都不曾表露的心事和擔憂，猶豫再三，終於坦白，“可是唐紹雍，我看不到未來。我什麼都沒有了，我現在沒有了為哥哥治病的責任，連活著的動力都沒有了。我甚至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我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又憑什麼談論我們的未來？”
“你看不到未來，是因為你總是把自己與外界隔絕起來，以後我們一起找方向，你就不會這麼迷茫了。”
他又怕我不明白似的，爛打比喻，“你看，就像這遊艇，你雖然不會開，但我可以教你，可以替你開，到時你想去哪就可以去哪，對不對？可是如果我不來開，你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我垂下眼，生命中的大事件像電影一樣一幕幕浮現在腦海，我突然哭了出來，“唐紹雍，我不可以再失去任何人，如果我們在一起，如果我很喜歡很喜歡你，你一定不可以離開我！”
唐紹雍緊緊的擁著我，“你絕對不會失去我的。相信我。”
眼淚失控一樣的滾下來，這麼多日子我都克製的遠離淚水，現在卻再也忍不住，發泄似的，哭的昏天暗地。
唐紹雍一直拍我的背，不住安撫，“沒關係，哭出來就好了，把悲傷都忘記吧，現在我們要開始新的生活……”
當晚，我們回到酒店，唐紹雍美其名曰吹了那麼久海風怕我生病，很晚都不離開。
我見天已經黑透，催他回他的房間。他戀戀不舍的盯著我，“林衿遲，你都是我女朋友了，睡覺之前總要做一件事吧？”
我大吃一驚，隻見他雙目泛春，唇邊盡是淫笑。天衲，這廝是精蟲上腦了嗎，才確定關係六個小時，就要發生關係嗎？！
他見我一臉驚悚，笑的越發歡樂，步步逼近，“林衿遲，快脫衣服上床吧……”
我坐在床邊，呀的一聲，護緊胸口，抱住被子，“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他勾唇冷笑，“做一件一直以來都很想做的事。”
我瑟瑟發抖，他若來真的，我的反抗恐怕也隻是徒勞，“唐紹雍，唐少爺，好唐唐……那個，那個，雖然我也不是不想，但、但我們現在就那個，會不會早了點……”
“不會啊，”他看看表，“不正好應該睡了嗎。”
他邊說邊掀我被子，一隻手撫摸我的麵頰，整個身子都要壓過來。
“那個，那個，那個……”我已經說不出第二個詞了。
閉著眼睛糾結，掙紮著手腳亂蹬之時，一個吻出其不意的落在我的額頭。
我蜷著身子，緩緩睜開眼，唐紹雍正一臉溫柔的壞笑望著我，“很早之前就想了，如果每晚睡前都能吻你，那該多好。”
我僵直的身軀總算得到軟化，喘著粗氣，胸口上下起伏，好似打了一場硬仗。
他幫我掖了掖被子，又在我唇角輕輕一吻，“我回去了，你睡吧，晚安。”
我提溜著眼睛，目送他離開，關燈之前，他回眸一笑，“那個你也不是不想的事，不用著急，我們回去就完成。”
“啊！”我尖叫著蒙上被子，拳打腳踢，好想滅了自己。
臨回國前，唐紹雍收斂了幾日來的輕鬆，坐在機場裏，幾分凝重。
“你知道國內跟這裏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
我四下環顧，想來卻也簡單，“自由嘍。”
唐紹雍不無欣賞的笑著點頭，湊過來摸摸我的頭，“是啊，回去一切都要小心，就不像在這裏，想親就親。”
我推開他，嫌棄的撇嘴，“誰想親，快點回去吧。”
“林衿遲，你想好啊，就剩這麼點時間能利用，回去可沒這種公共場合能顯示親密了。”說罷推攘推攘我，“看那邊。”
一男一女正在做離別前的熱吻宣告式。
我眯著眼，斜過頭，剛要說話，唐紹雍的唇便湊了過來，在我的唇上輕輕吻過，“回去之後不隻要小心這個，我隻怕一不留神媒體會有報道讓你招架不住，我會小心保護你，你也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我點點頭，也跟著誠懇起來，“我又不是沒在這個圈子待過，我知道該怎麼做。”
他笑了笑，盯著我眼中盡是柔情蜜意。我扭過頭，那邊那癡男怨女的宣告式還沒結束，轉頭再看深深抿唇的唐紹雍，忽而低下頭，深吸了口氣，主動吻了他。
……滿意了吧，這下滿意了吧！
回到S市，還未從機場走出來，就發現vip通道外記者山記者海。唐紹雍吃了一驚，我更是嚇了一跳。
“怎麼，他們怎麼會知道……那我們怎麼辦……”我不知所措，拉緊了唐紹雍，然後猛然醒悟，怕有人拍到，又趕緊鬆手，躲他遠遠的。
唐紹雍墨鏡遮得嚴嚴實實，抓過我，“這裏沒有關係，他們看不到的，”他緊鎖眉頭，經驗老道，“應該不是我們，是別的明星有通告吧……”
他這邊說著，那邊就聽到一陣高跟鞋聲。我扭頭一看，眼睛從高跟鞋女身上一掃而過，落在女人身旁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卻瞪大了眼，“澤彥？！怎麼是你？”
唐紹雍也回過頭，看到澤彥跟女人緊牽的手，“澤彥？衛小姐？”
我目光再度回到高跟鞋女的身上，她踩著近三寸的高跟鞋，氣質不俗，衣著時尚，待摘下墨鏡和圍巾，原來是影視歌三棲天後衛晴。
衛晴……說實話衛晴我不了解，隻知道她名氣大的驚人。但由於她出道極早，年僅十五歲便摘得影後桂冠，功成名就，是以雖然她現在仍舊活躍在熒屏，比我大不到十歲，但感覺卻像上個年代的標誌。
“難不成外麵那些記者都是……”我眨巴眨巴眼。
比起唐紹雍與李抒逸如火如荼的緋聞，最近澤彥跟大名鼎鼎的影視歌三棲天後衛雲晴打的火熱的新聞更是鬧得滿城風雨，甚至一度把唐紹雍的緋聞擠下了點擊的第一把交椅。我隻當是炒作，沒想到假戲真做！
澤彥向外探頭，皺了皺眉，“我們已經很小心了，沒想到還是走漏了風聲，怎麼辦？”
衛晴也一臉苦惱，“這樣被拍到對我們都不好……”
然後我看了看他們緊握的手，再看看我跟唐紹雍緊握的手，“我有辦法！”我笑笑，“反正我們的目的是掩人耳目，出現虛假報道也都無害，那最簡單的就是交換伴侶唄。”
澤彥看看我，為難的與唐紹雍交換個眼神，“這樣，不太好吧……”
“切，你想什麼呢！”我推他一把，笑嘻嘻的拉過唐紹雍的手，將他的手放入他的手中，“是這樣交換！”
天都知道我這是個絕妙的辦法，否則唐紹雍又怎麼會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呢！
目送他和澤彥信步從VIP通道走出—
我們定在澤彥家彙合，等了快三個小時，他們才姍姍來遲。
澤彥開朗奔放，打開門就疾奔過來追著我跑，“這是什麼主意？你看記者看我們的—當然他們沒有牽手——我跟衛晴悄悄從另一邊的大眾通道撤退。
我隨她去找她的私人專車，另一邊隻聽得粉絲尖叫人流衝撞震天響，想必他們也要出來了。我們交換個眼神，率先離開。表情，很奇怪！”
“我知道啊我知道，”我跑著躲到唐紹雍身後，“這樣才吸引眼球，不然你一個人走出去他們一定會到處找衛小姐……”
衛晴倒沒多大意見，反而跟著偷笑，過了一會兒，她說還有些事，先走了。
留下我們三個我更是沒有顧忌，抓著澤彥開始盤問，“姐弟戀啊？姐弟戀！”
“嗯，”他掩飾不住笑意，“八歲。”
這年齡差……有點大吧……
“嘿嘿，”我憨笑，“八歲其實正好哈……”
“去你的，你那表情，心裏指不定想什麼呢！”他戳戳我的腦袋。
唐紹雍滿正經的，“你們發展挺快的嘛。”
“我也沒想到，之前拍電影時感覺挺好的，後來又聚了幾次就……”澤彥撓撓頭，紅了臉，“你知道，感情來了誰也擋不住，與其怕這個怕那個，不如共同努力，勇敢麵對。所以，我就表白了。”
“說得好！”唐紹雍忽的放聲大笑，對著澤彥就是鼓勵的一拳，回頭白我一眼，“可惜這麼簡單的道理有的人用了多久才明白？”
我回瞪一眼，心虛沒說話。
澤彥看著我們倆笑笑，卻仿佛意料之中，什麼都沒點評，反而問我，“聽說你跟李抒逸鬧了點矛盾，搬了出來？”
“你聽誰說的？”
“當然不是紹雍，”他賣關子，“不過你以後打算住哪？”
我愣了愣，還沒想過這個問題，所有的家當什麼的都在李抒逸那裏，是不是真的要搬出來呢？難道以後真的都住在唐紹雍那？我突然想到唐紹雍那句“那個你也不是不想的事，我們回去就完成”，臉紅的跟猴屁股，熱的像煮雞蛋啊。
離開前，澤彥偷偷塞給我一串鑰匙，他說那是他之前住的地方，現在空著，本想租出去，又覺著房子挺好的怕被破壞舍不得，不如先給我住著。他頗有深意的注視我，“你脾氣在我認識的姑娘中，算是大的了。自尊心又強，就算不住，當個備用娘家也不錯。”
我本要拒絕，但再想了想，不由得微笑，用力頂頂澤彥的胸口，“謝謝。”
到這裏，如果突然說澤彥對我有意思神馬神馬的，那就狗血爛俗了。但後來聽唐紹雍透露，在剛剛認識時，澤彥對我是把我當成女孩子頗有好感的，看著我在各個明星間跑來跑去做采訪賠笑臉，還名不見經傳的他想起了自己剛入行的心酸，感同身受，俠義心腸，於是想幫忙。結果這一幫，不隻搞定了工作還牽引了良緣。而胸懷寬廣的他也從未覺得我投入唐紹雍懷抱是背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