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懷念的他
韓真，我真的覺得這個女人太淩厲太討厭了。你想搶回唐紹雍，你去搶啊，你有話跟他說去啊。平白無故的攪亂我的生活，這種情況，我怎麼能保持酷勁，不去跟唐紹雍計較啊！所以自我們相識以來，最大的爭執拉開了帷幕。
“林衿遲，你要相信我，我跟她什麼都沒發生……”
沒等他說完我打斷他，曾經那個伶牙俐齒的我又續長了三寸爛舌，“唐紹雍，你要是跟她發生了什麼那我現在就不會站在這兒了。你讓我相信你，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你是跟她一起出差？哦對啊，不是出差，是去看看風景。”
“不是看風景，是因為要決定新劇的拍攝地點，所以才去看一下。”
我頭疼的按住太陽穴，“新劇？什麼新劇？難道我的劇本……”
“沒錯，”唐紹雍仿佛下定好大的決心，“劉苡彤撤回了投資，韓真剛好聽說就……小遲，劉苡彤突然要撤回資金，如果延遲拍攝計劃，我們會損失很大一筆資金，我也是不得不接受韓真的投資。”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不是剛好，絕對不是剛好。即使隻跟韓真見了兩麵，說了一次話，我都知道一定是她做的手腳。她跟劉苡彤的關係那麼好，一定是她要求她這麼做的。
“所以有合作商要求出席派對，為了你的劇本我也要去參加啊。小遲，這些都是工作，跟感情沒有一點關係。這不該成為我們爭吵的原因。”
“所以你們是去出差，所以你們一點私下關係都沒有，所以她什麼都沒有對你說是嗎？”
唐紹雍驀然變色，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會兒綠的，半晌沒有回應。
我那麼了解他，一看就知道韓真對我說的那些話，對他肯定也有所表示，“沒有發生什麼，還是你在騙自己？”
“小遲，就算她想怎麼樣，你還不相信我嗎？”
“相信你？所以我們還是有隱瞞權的，不是欺騙，是隱瞞就可以被諒解的是嗎？說出來的那部分是真的，所以我們還是要相信的是嗎？”我狠狠咬唇，陰森森的蹦字，“現在還有工作之便，以工作為借口的接觸都該被諒解是嗎？”
“小遲，你不要無理取鬧。工作就是工作，當初我們分開時就知道不可能再走回頭路。她為我們投入了很大一筆資金，難道你不想讓你的劇本拍出優秀的電視劇嗎？如果你隻是隨便敷衍了事的人，那我也大可不必到處拉投資。韓真隻是剛巧出現，剛巧可以給我們想要的。我也隻是為了讓你的作品更好才跟她合作。”
“唐紹雍，你不要把問題的源頭歸結於為了我。如果你真的這麼坦蕩，為什麼一開始換韓真投資的時候不告訴我？不要說你怕我胡思亂想。如果我真的胡思亂想，也是因為你對她的態度不明。”
唐紹雍氣的啞口無言，渾身顫巍巍的，“你是一定要我承認我對韓真餘情未了還是怎麼樣？好，是的，她有旁敲側擊的問我感情狀況，也有想重新開始的意思，我們現在已經破鏡重圓這樣可以了嗎！”
“真好！”輪到我氣結，“唐紹雍，祝你們幸福。”
我想都沒想，便奪門而出。以至於外麵下著大雨，我連把傘都沒有遊蕩在路上。
但現在我最恨的不是沒有傘，而是沒有家，根本無處可去，沒有親人，委屈無處可訴。人家說女人的離開是為了被挽留。可天地良心，此時的我真心不想見到唐紹雍那張讓人膩歪的臉。
我隨便打了輛車，“海邊。”
海邊一向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散散步散散心，鬱悶一掃而空。可此時我明顯估計錯誤，在大雨天到海邊是不是太不明智了。黑漆漆的大海，海浪聲震天，遠處看著就覺得恐怖。而雨勢愈加凶猛，狂風肆虐，大家都趕著往回走，哪有我這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
當即有些後悔，唐紹雍這時肯定在到處找我，他該有多擔心呢！可轉念一想，又莫名的氣憤激動，人家都跟韓真破鏡重圓了，誰有心思擔心你啊！
就在我茫然不知該向何處，一個人在路上淋著雨時，身邊停下一輛車。
“林衿遲，你太狠了，大雨天亂跑什麼，快上車！”搖下車窗，是於澤彥的臉。
那雨點又大又急，打在身上像鞭笞似的，我早沒脾氣了。看到澤彥我像見到親人，一點都沒客氣坐了進去，不顧身上的雨水會不會弄髒他的車。
“你怎麼會在這兒？”我問。
“我是湊巧也在這兒。紹雍給我打電話說你大雨天離家出走，走的太急，連電話都沒帶，問我有沒有來找我。我說我沒在家，你聯係不到我應該不會貿然去我那裏。他就說那最應該出現的地方就是海邊，那我剛巧也在這兒，可不就讓我找到你了！”他邊放連珠炮邊拿紙巾給我擦頭發，“你這是怎麼了？突然鬧脾氣！”
我咬著嘴唇，山雨欲來風滿樓，悲戚欲泣的感覺。
“不會是跟昨天我說的party看到紹雍有關吧……”
“你還看到韓真了吧。”
“韓真！就是那天隆重回歸那女人……他跟紹雍有關係？”
“澤彥，你認識紹雍的時間不長，對他之前的事可能不太了解。”我皺皺眉，恍然若失，“其實我跟他認識的時間比你更短，或許是我對他了解太少……”
“林衿遲，你怎麼突然像變了個人。你之前不這樣啊，天不怕地不怕橫衝直撞能言善道的，怎麼現在變得猶豫不決的。有問題去解決才你是你的作風，怎麼倒開始糾結折磨自己了！”
“於澤彥，又不是發生在你身上，你說的輕鬆。要是衛晴有個難纏的前男友，而且衛晴還欲拒還迎的，看你有沒有這麼瀟灑！”
“前男友？欲拒還迎？韓真是紹雍前女友？紹雍欲拒還迎？”他撓撓頭，“這不可能啊，紹雍雖然重感情，但不是留戀過去的人。”他見我臉色陰晴不定，歎口氣，“算了，我不向著他說話，省得你不高興。我先給他打個電話，要不他該擔心了。”
我沒攔著，靜觀其變，然後這個“變”為“零”，因為唐紹雍關機！
“算了！說不定手機又落在別人手裏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舊事重提就是生氣。
“雨下的太大了，”澤彥開車，雨刷左右搖擺，但依舊看不清前方的路，“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
“我不要！”我負氣的一哼，斬釘截鐵，“不想看到他。”
“好好好，那先到我那去，一會兒車要被淹了……”
在澤彥家度過一夜，第二天唐紹雍竟然還沒聯係我，手機依舊關機。原本火氣衝天的我經過一天卻也恢複了點理智，理智過後就是覺得這太不符合他的作風，突然心中一顫，昨晚那麼大雨，他該不會……
澤彥證明了我這個想法的可能性，“林衿遲，跟我走！紹雍昨晚出了車禍，住院了。”
我跟澤彥迅速趕到醫院，剛要推開病房門，韓真恰巧從裏麵走出來。
“林小姐，現在不是探病時間，紹雍在休息。”她攔住我。
“那你為什麼可以進去！”我咬牙切齒。
“因為我是家屬。”
“你算什麼家屬！”我真想往她臉上吐唾沫，“別人家的家屬嗎？”
“林小姐誤會了，是因為紹雍媽媽很喜歡我，一直待我如親生女兒，在她眼中早已默許我，我自然可以算是家屬。”
這是示威嗎？最討厭拿父母說事的人了！我幹笑兩聲，“那韓小姐您更不應該辜負紹雍媽媽對你的期望，千不該萬不該怎麼玩起亂倫來了！”我奮勇上前一步，對著韓真的耳朵，鎮靜的說，“韓小姐，如果紹雍的媽媽已經默許你，那唐紹雍也早已認可了我，你是以妹妹的身份來探病，我就是以妻子的身份。對嫂子你還是客氣一點的好。”
韓真萬萬料不到我會這麼無賴兼流氓的見招拆招，正在那打量我仿佛要重新審視再定義一般，我已經推開她，走進了病房。
其實過後想想，在那種情況下，陪著唐紹雍的竟然是他莫名其妙想亂倫的“妹妹”，我就忍不住扼腕惡心。可是當時一心隻在唐紹雍身上，擔心他不知傷的重不重，也完全沒有公共場合見麵應有的羞怯矜持，看到他安靜祥和的躺在病床上，就撲了過去。
他右邊臉頰有一處擦傷，擦了紅藥水，額頭上貼著一塊紗布，看起來憔悴虛弱。
我瞬時不知所措，“怎麼會這樣？他傷的很嚴重嗎？發生了什麼事？”
韓真跟在身後，“昨天風雨交加，他開車去海邊，路上發生了車禍。”她話鋒一轉，“林小姐，你不想知道為什麼是我陪在他身邊整整一夜嗎？”
我攏攏額前落下的碎發，舒口氣，“看你還有心情提這個，他應該傷的不嚴重。”
韓真臉一塊紅一塊白的。
過了一會兒，護士走進去，證實了我的想法，唐紹雍隻是輕微擦傷，擦傷部位除了臉還有腿上兩處，不過沒有傷筋動骨，就是傷在臉麵上，看起來觸目驚心不好見人。
說話的當口，唐紹雍就醒了過來，護士交代了聲可以隨時出院就離開了。剩下三角關係的人大眼瞪小眼。
唐紹雍動動身子，我和韓真便條件反射一般一同上前。尷尬充滿敵意的氣流在空間內飄蕩，唐紹雍清清嗓子，“護士說了沒事，你們不用把我當病人。”
哇塞唐紹雍，你這話說的多公道啊，是在坐享齊人之福，不得罪任何一個是嗎！
我白他一眼，轉過身。
他的手卻在我要邁步的刹那緊緊抓在我的手腕，“你幹嘛，還想去哪！”
我恨得牙癢癢，“去給你倒杯水。”
“喂我。”唐紹雍給臉不要臉。
我哼哼兩聲，斜眼看看韓真。唐紹雍馬上反應過來，略帶三分羞澀的抿唇，“韓真，那個，這次謝謝你。你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一會兒我們收拾收拾就出院了。”
韓真目光流露一絲失落，隨後又士氣高漲的微笑道，“好的，我也是這麼想的，不耽誤你們了。”
“昨天去哪了？那麼大的雨，說跑就跑！”
“哪顧得了那麼多！昨晚在澤彥那兒，給你打電話又關機，就沒回來。”我歎口氣，卸下與韓真鬥爭的盔甲，開始發慌，“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車禍，可大可小的。”
他知道我想到我的家人了，拍拍病床，讓我坐在他身邊，把我摟在懷中，“我知道，其實隻是小事，但是怕你擔心，沒敢第一時間告訴你。手機被摔壞了，我讓醫院通知的我大哥，沒想到他告訴了韓真。”
唐紹勳雖然花花腸子，但不是個會和稀泥的人。能做出這種事的肯定是劉苡彤。
懶得再去想，我摸摸他的臉，“除了臉上還有哪受傷了？”
他把我的手按在心口，賤嗖嗖的，“這裏。”
“哦，可我看它好得很，沒有受過傷的痕跡呢。”
“你要仔細看，昨天它被拋棄，說了那麼多氣話很後悔，還一直在擔心，真的傷的不輕呢。”
我忍不住露出笑意，唐紹雍也終於放鬆下來，“我們現在算和好了吧。不要再因為韓真不愉快了，我跟她隻是朋友，是合作關係。我跟你經過這麼多，我在乎你比在乎我自己都多，容不下別人的。”
他這樣說，還是帶著這樣一張殘破的臉，我自然沒脾氣了。
我們相擁相吻，忘我溫存。連病房門被打開，走進來人都沒有感覺，直到身後傳來清嗓聲，我們才受驚分開。當然，不用擔心，我們都沒有衣不蔽體，都這個歲數了，獸性是控製在一定場合的。
“媽？！你怎麼會來？”唐紹雍驚詫道。
我連忙昂首挺胸，雙腿並直，兩臂自然垂下，假裝是個木頭人，盡量將存在感降至最低。可唐媽媽還是發現了我，擰著眉頭詫異疑惑的端詳我半天，不情願的挪到唐紹雍身邊，“紹雍，韓真告訴我你出了車禍受傷住院，怎麼會這樣？”
她滿眼心疼，唐紹雍愣了兩秒鍾才恢複正常，“媽，我沒事，都是皮外傷，醫生說我可以出院了，正要去辦手續呢。”
“辦手續？”她雙手捧著唐紹雍的臉，“都傷成了這樣還想出院？”
“什麼傷成這樣，根本什麼事都沒有，”唐紹雍為難的笑，眼角瞥我一眼，突然拉過我，“媽，這是林衿遲，你兒子的女朋友。”
這麼突然就輪到我登場，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阿姨……好……”
不過唐媽媽沒有我想象中的挑剔或是冷淡，經過剛剛的熱身觀察，她倒是很好的消化了我的身份，“哦，你好。看來交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紹雍，怎麼才告訴我呢！在這種地方第一次見麵，對林小姐多不尊重。”
“不會不會……”我簡直受寵若驚。
“是我想的不周到了。改天我們在正式見麵。”唐紹雍衝我眨眨眼。
“是啊，你先到床上躺著，這些等痊愈了再說。”唐媽媽推他躺在床上。
“我真沒事，不信你問小遲……”
我快步走到床邊，“說得對，阿姨說得對，反正多檢查一下不吃虧，再在醫院觀察看看吧。”
唐媽媽很滿意的點頭微笑，唐紹雍拉下臉，目光充滿鄙視。
當晚探望完唐紹雍我就回去了。他要再留在病房住一晚。可是入夜他竟然不聲不響偷偷回來，鑽進被子裏，證明了他確實沒事……
自從韓真與唐汕合作拍劇，我的劇本就要交給韓真過目，就連之前華大編說定下來的劇目她都要重新審核。按說這種合作夥伴審查劇本的事都是走走過場，可她卻這麼認真，同組的人覺得因為她是剛當上老板，有衝勁什麼都想管，隻是我心知肚明，她是因為要刁難我。
不過說是刁難有點過分，畢竟是工作，她是有這個權利過問的。反正不管她怎麼樣，我隻做好我分內的事不出錯就行。
“這故事倒是蠻有趣的，可是我覺得不夠戲劇化，衝突不夠明顯，拍出來會很平淡。”
韓真會說這些看似很專業的評語。但說實話，怎麼拍出來好看，怎麼衝突能挑起高潮，我們這些編導還不知道嗎！而且有些場景並不是怎麼好看怎麼激烈怎麼來，還要跟資金演員等現實因素聯係。更何況，光是否決卻從來提不出有建設性的解決方法，這是最要命的。
所以每次我去韓真的公司跟她彙報寫作進度，就成了我生命中最為折磨的事，比當初寫毛鄧三的論文感悟還要折磨人。
劇本的前半部分已經敲定，當我把男主角表白的小高潮劇目也交給韓真，她卻出乎意料的沉默。
“如果這段沒有什麼特別的建議，那劇本就按這樣敲定了。”
“林衿遲，”她唐突的叫我名字，目光清冷，“這些話，男主角真的是這樣對女主角說的嗎？”
我瞬時明白，她一定也發現了這就是我跟唐紹雍的故事。雖然改成不同的名字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背景，但是曾經深愛過的人，無論如何都會有那樣的靈犀，嗅出熟悉的味道。
“是的，男主角雖然平時不苟言笑，但關鍵時候還是能說出非常膩人的話。”
“看來，男主角和女主角之間確實發生過很多事。”她抬眸，咬著下唇似乎很是傷感，“在女主角最無助的時候守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男主角還真的很深情。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很久之前，也許也有一個深情的女子在男主角最無助的時候守在他身邊，隻是由於一些不能控製的因素，才離開他。”
“你什麼意思？”直覺告訴我，我不應該聽下去，可是我的行為卻不受大腦控製。
“七年之前紹雍的父親癌症去世，就像故事當中女主角被人出賣一樣，是最無助的時候。那時是我一直陪在他身邊，幫助他一點一點走出情緒的低穀。後來，我父親的公司財務周轉不靈，S市分公司被收購抵債，他身體又不好，受到這個打擊一蹶不振，我作為女兒自然要回美國總公司幫忙打理。當時預想的情況很糟，我以為再也回不來，為了幫我父親，甚至還跟別人訂了婚。”
韓真很感慨，但我不太明白她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我看起來像是那麼容易感動的人嗎？就因為聽了她這番話會對她整體改觀，產生同情，方便她以後對我的剝削和對唐紹雍的搶奪？
我都懶得擺出傾聽姿態，趕緊總結，“所以你的意思是？”
“剛開始看到你，以為你隻是個普通花瓶，認為不顧一切攀上唐紹雍就是攀上了幸福。不過現在發現你其實蠻特別，是個有理由讓人著迷的女孩子。”
“所以呢？”我這可害怕了，好驚悚，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祝福我嗎？
“沒什麼，你不用擔心。”她突然笑了笑，“我可能今天看到你寫的有點嫉妒，才會話這麼多。不過，你要知道，你跟紹雍之間有故事，我跟紹雍同樣經過曲折。我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
我就知道，天底下哪有便宜事！“為什麼你就這麼執著，紹雍已經說明了你們不可能，這樣有意思嗎？”
“因為分開過，所以知道什麼才是我真正想要的，誰才是我真正愛的人。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韓真深吸一口氣，“林小姐，最後再提醒你一下，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但是我是那種有了目標就一定要實現的人。我的字典裏從來沒有失敗兩個字。你要小心。”
哎，我好累。這種工作、感情傻傻分不清楚的人，真心讓人費心勞力。
劇本寫好三分之二的時候，演員訂了下來。
女主角是個新人演員叫甄曦，長相說不上多麼傾國傾城但勝在清純，我跟她接觸過幾次，感覺很不錯，但我懷疑她要成為唐紹勳的下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