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遊的耳朵裏像是灌進了一股冷冽的寒風,他一下清醒過來:徐無言對他講的故事裏,結尾處說一個男人撿起了那柄無名劍,欣慰地說道他兒子終於能有一把劍了。那故事裏的小男孩極有可能就是采薇的爺爺。
這一下全都明了了。采薇的祖上撿回了那柄劍,後來那柄劍變為兩把匕首。《花涼百劍訣》的線索就在那把無名劍和黏心花裏。花涼所寫的那個美麗的故事,有關花與劍相戀的故事自然是虛構的,但是黏心花與無名劍是真正存在的。
沈遊的腦海裏已經構思好了當年的情景:花涼和克沉將裝著《花涼百劍訣》秘密的長劍扔在荒郊,見到一個農夫拾走了它,二人便一路跟隨著農夫到了清荷村。為了避免《花涼百劍訣》永遠都不會被人知曉,花涼便在農夫家種下了黏心花,隨後編寫了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故事裏刻意抹去自己和克沉到過清荷村的蹤跡,將黏心花的發現給移到小男孩,也就是農夫的身上。
好大的一盤棋。沈遊暗自驚奇,花涼和克沉既然能想到如此方法。隻是他二人恐怕沒想到,農夫無意間將長劍做成兩把匕首這一做法,又加大了外人找到《花涼百劍訣》的難度。
至此,沈遊已能斷定,《花涼百劍訣》的線索就在兩把匕首上。
等等——
鐵匠當年將劍鍛造成匕首,若《花涼百劍訣》的線索在長劍身上,那鐵匠應當是見過。
難道鐵匠將劍訣私吞了?可他一個鐵匠要劍訣有什麼用?又或者說他根本不是一個真正的鐵匠,他就是為了《花涼百劍訣》而來。
沈遊有些懵了。正思索間突然聽得一陣腳步聲,丁隱邊跑邊喊道:“村口來了一大幫人,全是江湖門派!”
蘇平安倒吸一口涼氣。
“快走!”沈遊一把提起蘇平安,施展輕功朝來時的路飛去。
老頭子手裏的蒲扇掉到地上,他的嘴張得老大。
武林中大半門派在清荷村村口聚集了。
聽雲莊、蒼穹派、天地門、白鯊幫和一批小門派。
飛花教的人也來了,飛花教的人被幾大門派圍在中央。
蘇平安看到了好多張熟悉的臉孔,師父蘇雲卿、師公、白清言,甚至還見到了鳳禹和小滿。鳳禹和小滿和聽雲莊的人站在一起。
蘇平安從未見過這般浩大的場麵,她不由得向沈遊靠近了些。
武林中有聲望的門派都在場,沐莊主怕丟了臉麵,忙朝蘇平安喊道:“平安,你快過來!你是我聽雲莊的弟子,別和那大魔頭混在一起!”
旁邊的人發出一陣哄笑。白清言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的叔父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易擦覺的笑。
天地門門主大笑道;“沐莊主可別忘了今日是個大日子,可別讓莊中的私事壞了咱們大事。我們都是為了《花涼百劍訣》而來,這僧多粥少,劍訣究竟落在誰家,還是各憑本事說話。”
白鯊幫幫主插嘴道:“誰不知道這劍訣與黏心花有關,肯定就埋在這地底下,依我看,咱們一把火燒了這些花,哪家先挖到劍訣就歸哪家如何?”
蒼穹派掌門白北明道:“這畢竟是清荷村的地盤,我們若這般做,豈不是擾了他們?”
白鯊幫幫主頭一歪,小聲道:“假仁假義。”
沐莊主懶得看他幾人裝腔作勢,對蘇雲卿說道:“喚平安過來。”蘇雲卿不做聲,沐莊主無奈,又厲聲對蘇平安說道:“平安,我最後再說一次,你快點過來,別丟了我聽雲莊的臉麵!”
蘇平安心裏生寒,原來師公所擔憂的不過是聽雲莊的臉麵。蘇平安搖搖頭,倔強道:“我是不會過來的,沈遊也是我師父。”
圍觀的人又一陣哄笑。沐莊主大怒道:“你被沈遊這魔頭所迷惑,私自拜他為師,已是不把我聽雲莊放在眼裏。如今我好心給你機會,你仍不知悔改!既是如此,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聽雲莊弟子!”
蘇平安賭氣道::“正好,聽雲莊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從今日起,我蘇平安隻做沈遊一個人的弟子。我不光要做他弟子,我還要——”
蘇平安偷偷看了沈遊一眼,見他麵無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又聯想到近日來沈遊對她的態度,心裏更是壓抑。
鬼使神差地,蘇平安的手覆上沈遊的臉,喃喃道:“沈遊,我敬你愛你,你惱我怒我怨我。可是我不在乎,因為我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說罷踮起腳尖,朝沈遊的唇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