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遊不禁問道:“采薇總不會是自己放火燒了屋子罷,那男人離開後,可是又有人來過?”
老頭子沉吟道:“這就不知了,不過火燒起來的前一夜,有喝醉酒晚歸的人說在村子裏見過兩個陌生人。是他們害的采薇也說不定,隻是誰也拿不出證據啊,就算報官了官府的人也不會相信。隻是可憐了采薇……”
蘇平安一直沉默不語,聽老人講了這麼多,她心裏也有了些著落。當年確實有人想置娘親於死地,村裏的人都以為娘親葬身於那場大火,但娘親逃過了一劫,後來到了別處生下了她。
是何人要殺害娘親?
老頭子邊和二人說著,不久便將他二人帶到一處廢棄的地方,空地上黏心花肆意地生長,一旁留有半堵長滿青苔的牆,一些地方黑乎乎的,留下當年被火烤過的痕跡。
“采薇以前就住這裏。”老頭子隨手扯掉一株一人高的草,感歎道:“還有什麼可瞧的,全都完了。”
看著半頹的牆和一地雜亂的花草,蘇平安腦海裏一片空白,她想不出任何一點有關她娘親的痕跡。
老頭子看了眼地上的黏心花,道:“二位還不知道吧,這黏心花呀就我們這村子裏才有,幼時我曾聽老人們說起,這村裏的第一朵黏心花是兩個神秘的外來人帶來的,他們當年在采薇家住了一段日子,把花種在采薇家了。這黏心花長得極快,每隔幾年這村子裏都長滿了,這都一百年了,還是生得這般茂盛。”
“一百年?”克沉和花涼的故事就發生在一百多年前。沈遊猛地想到徐無言給他講的故事的結尾:小男孩順手拔走了墳地邊上的黏心花。
可是老頭子說黏心花是兩個神秘的外來人帶來的?
莫非——沈遊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也許那兩個神秘的外來人正是花涼和克沉。難道《花涼百劍訣》真與平安一家有關?世上之事當真如此巧合?
“沈遊——沈遊——你怎麼了?”蘇平安見沈遊想什麼想得出神,連叫他兩聲。
“沒事。”沈遊朝老頭子看了一眼,道:“老人家帶我們來辛苦了,不如你先回去罷。”
老頭子狐疑地瞧著二人,開口道:“你二位究竟是何人?怎會對一個死了十幾年的人如此感興趣?”
沈遊想了想道:“家母與采薇是舊識,此次家母病重,讓我來尋采薇的下落。”
“胡說!”老頭子氣惱道:“采薇生前從未離開這清荷村半步,怎會與你娘是舊相識?你還是老實交代,你二人來此有何目的,若是不說就請出去!清荷村不歡迎來曆不明之人!”
沈遊見惹怒了老頭兒,心想若是不說出實情恐怕老頭兒當真會為難他們,猶豫了一會兒,向蘇平安使了個眼色。
蘇平安憂慮重重,開口道:“爺爺,實不相瞞,我是采薇的女兒。”
沈遊趁老頭兒發火之前,便將當年在墳地拾得蘇平安的事草草地說了一遍。
老頭子將信將疑,小眼神兒瞟了瞟蘇平安和沈遊,開口道:“若你們所說屬實,那不如把采薇的家傳匕首拿出來我看看。采薇若是沒死,她一定會把那把匕首帶在身上的。”老頭子向蘇平安伸出手,“女娃子,把匕首拿出來老頭子瞧瞧。”
蘇平安為難道:“匕首沒帶。”
老頭子冷哼一聲。
沈遊鎮定道:“匕首雖未帶來,我卻是記得的,匕首一共兩把,做工精細,上麵都刻有一個‘卿’字。”
老頭子一臉震驚,顫抖著手指向天空,激動道:“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接著便細細打量蘇平安,喃喃道:“現在看來你的眉眼倒有幾分像你那爹,下巴像你的娘。”
蘇平安的眼角悄無聲息地滑下一滴淚,她忙擦拭幹淨了。
沈遊輕咳一聲道:“老人家知道得如此清楚,采薇家的匕首莫非傳了好幾代人?”沈遊原以為匕首是鳳玨贈與采薇的定情信物,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老頭子道:“田家這兩把匕首傳到采薇手上已是第三代了,這匕首做得精細,在這村裏難得一見,是以村裏大多人家都見過這兩把匕首。老頭子我小的時候貪玩兒去田家,我便見過那兩把匕首。後來聽老爹講起,說田家那兩柄匕首原是一把長劍鍛造,那年村裏來了個手藝高超的鐵匠,田家便把家裏的劍拿給鐵匠做成了兩把匕首。莊稼人留著長劍有何用,不如做成兩把短的物什不是……”
沈遊詫異道:“田家世代為農,怎會有長劍?”
“是采薇她祖爺爺當年從外邊撿回來給采薇她爺爺做玩物的——後來鐵匠將那劍磨得透亮,才鍛了兩把好匕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