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過,輕揚直打冷戰。輕揚不顧自己寒冷,打著寒戰,揭開雲蹠衣服,進行人工呼吸。這是溺水窒息後急救的方法,也是此時輕揚唯一懂得的救他的方法!
吹氣,按壓,吹氣,按壓,吹氣,按壓……重複了四次,正常心肺複蘇的次數,雲蹠沒有動靜,輕揚沒有停止,還是繼續。心裏唯一念頭:雲蹠,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
不知為何,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把他的陪伴當成了在這個時代必須的存在,有他,才有顏色,才有快樂?
也不知多少次,雲蹠終於吐出很多冰水,恢複了呼吸心跳!
輕揚鬆了口氣,癱坐在地。可是也才不過一秒,輕揚就掙紮起來,脫了雲蹠濕透的衣服,套上自己的棉衣褲,然後將他往家背。經過之前看見的死掉的人,還停下扒了他的棉衣褲給雲蹠穿上。
輕揚一心想著要趕緊帶雲蹠回屋裏,給他複溫取暖,沒意識自己做了這些事情之後到底還有沒有剩餘的力氣。
等輕揚把雲蹠終於弄回了家,已經夜幕降臨。
哆嗦著,真的是哆嗦著,生起火,燒水,還把炭盆燃起,門關著,窗隻開了小半透氣。蓋著全部被子給雲蹠,輕揚再伸手入被裏,反複搓著他的四肢讓他溫暖。水熱了,還給他擦身,熱熱的擦……
輕揚做這些事情很有條不紊,沒有一絲慌亂,可是她心裏卻無比驚惶。她不想失去雲蹠,真的不想。她頭一次那麼討厭這個時代,總是讓她在乎的人一次次陷入危險,一次次幾乎離她而去。她忍著淚,即使很想哭,也隻是忍著。想對雲蹠說些什麼,可是一直打戰說不出來。
她頭腦很清醒,漸止的話一直響在耳邊。
“你要變強,變強,是指心裏。”
“你要變強了,好好活著。”
哥哥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在這樣一個時代,注定要如此才能好好生存。想起以前的自己,在社會裏圓滑不來,周旋不來,換來的就是周圍人的嘲笑和鄙視,僅僅這樣而已。可是在這裏,如果她不能好好適應著生存,那麼,她將會給自己身邊的人們添很多麻煩,而在麵對自己在乎的人陷入危難,也隻能束手無措。
在現代,如果她過得不好,也隻是一個人,沒有人擔心她,她也沒必要擔心誰;在這裏,她不是一個人,他們會擔心她,她也會擔心他們,所以,要好好讓自己變強。
屋子慢慢暖了起來,雲蹠暖了起來,輕揚鬆了口氣,身體的寒冷似乎也少了許多,雖然還是一直在哆嗦,可是她自己也幾乎感覺不到了。雲蹠身上套著三件棉衣褲,還蓋著兩床棉被。輕揚也知道自己應該穿上棉衣,可是她不敢,她怕雲蹠冷。她告訴自己,一直動就不會冷。
她一直在搓著雲蹠,身體四肢,甚至手指腳趾。她不知道凍傷的人怎麼救治,可是,凍著的人血氣不暢,摩擦可以讓血氣運行,應該會有效。她想起看電視,凍傷的人如果不能及時複溫和暢通血液,凍傷部分是會壞死的。所以,她一直在不停的搓著雲蹠。雲蹠青紫的膚色在摩擦中慢慢的轉為蒼白,再慢慢的變成了粉紅,最後,是紅潤。
夜漫長。
雲蹠本來微弱的呼吸,漸漸轉為了均勻平穩,心跳脈搏都有力了很多,雖然還是昏睡著,可是情況在好轉。輕揚卻不停下,因為她怕,怕她停下之後雲蹠會惡化,會……會死。
她不能讓他死,決不能。因為,他是她在乎的人。就像雲蹠在乎她好不好一樣,她也很在乎雲蹠好不好。
這樣的情感,輕揚並不認為是什麼愛情,單純定義為雲蹠是她生命裏重要的人。她甚至沒往愛那邊想一分。
就這樣,輕揚搓著雲蹠,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