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煙見了,默默走到百裏紅霜身旁,“老大,你又疊紙鶴了?”
百裏紅霜把手中紙鶴放在蠟燭的火焰上,火舌舔過紙鶴,瞬即氤氳出一縷青煙。
她望著跳曳的火苗,眼角微微沁出瑩然淚光,“每次殺人之後,我都要為死者疊一隻紙鶴。焚化,超渡,以求內心的平靜。否則,便會夜夜被噩夢驚醒。”
紙鶴在火苗中,被焚成幾片殘燼,隨風吹出窗欞,消逝在夜色之中。
百裏紅霜望著窗外,柳眉緊鎖,眉心仿佛凝成一個難以平複的傷口,喃喃自語著:“人世間事事難料,今夜,我能為他們疊一隻紙鶴,但,我自己的那一隻紙鶴,卻不知有沒有人肯為我疊。”
“老大,你…你今天到底怎麼了?為何淨說些不吉利的話。”心細的秦煙捕捉百裏紅霜眸裏的一抹淒涼,不禁一滯。
“我雖尊為天陰教霜堂堂主,可我卻一點也不感到風光,反而覺得是一種恥辱。”百裏紅霜頓了頓話音,轉向秦煙,“秦煙,你可知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是誰嗎?”
“煙兒,煙兒不知。”秦煙的疑問積累得快要撐破肚皮。
“那是我出道後,殺的第一個男人。”
百裏紅霜被自己的話刺得再一蹙眉心,似光滑絲綢上微曲的折痕,冷豔中,稍稍洇開了幾分傷感。
“啊?他…他是誰?”秦煙瞪大了眼睛。
“他叫蘇鳴玉,不過,我更習慣叫他陸安。”
一提及這個名字,似乎觸碰百裏紅霜心底的那處柔軟。
她的嘴角,開始微微綻出弧度,露出幾分淺如初蕾的笑意。
隻是,那笑意薄薄的,仿佛春神東君輕輕一拂袖,也能將它輕易吹落。
“莫非,老大與他的關係……”秦煙說到一半,又把後麵的話急忙咽了回去。
“秦煙。”百裏紅霜斟了兩盞竹葉青,擺在桌上,“不如,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坐。”
“是,老大。”
秦煙揀了條矮墩,端端正正地坐在百裏紅霜的對麵,那副認真的表情,就好像私塾裏的小孩在聽夫子講課。
令秦煙頗感意外的是,百裏紅霜那冷漠得猶似一汪古潭的眼波,居然因為回憶往事而漾起片刻漣漪。
百裏紅霜抿了口酒,眼瞼微闔,似乎在腦中將語言組織了一下,才開始蠕動嘴皮。
故事,還得追溯到十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