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郎中就到後邊去,不一會兒將藥端了過來,要喂她服下去。
蘭花兒自己伸手接了過去,說自己就能喝。
楊郎中看她這個樣子,就故意嚇唬她,說:
“這藥可苦得很。”
她想講一句“良藥苦口”,又突然想到以蘭花兒的身份怎麼可能懂這些,趕緊將到了嘴邊的話重新咽了下去,抿唇結果藥碗,一口喝了進去。
也沒有多苦嘛,肯定沒有下黃連的。
以前小的時候她也有發燒的時候。
因為家裏邊長輩是中醫,她幾乎不怎麼用西藥,每一次都是用中藥慢慢調理好的。
現在碗裏頭的並不比以前那些要苦。
隻是碗底有藥渣,她就留了一口,沒有喝盡。
楊郎中看著蘭花兒的眼神裏邊多了點兒讚歎,順手將一小瓢子水遞了過去——蘭花兒家裏邊沒有其他東西,隻能將就著用水漱漱口。
喝完了藥以後,蘭花兒躺在床上看著楊郎中將東西都收拾好了,又過來問她:
“可餓嗎?”
她感覺了一下,覺得胸口的位置實實的,像有什麼壓著一樣,嘴裏邊都是酸味和腥甜味,實在一點食欲都沒有,就慢慢地搖了搖頭,說不餓。
但楊郎中還是講,吃過藥了,最好吃點兒東西進去,好將藥給壓下去。
楊郎中自然不會現給她熬粥。
她聽著楊郎中走了出門去,跟隔壁富貴叔和林大娘大了個招呼。
隱隱約約地有聲音傳進來。
問狗蛋可睡下了,又說蘭花兒醒了,要一碗熱粥。
富貴叔的聲音含含糊糊的聽不清楚,林大娘的聲音倒是清晰些,叨叨了兩句可憐,轉答楊郎中,說不麻煩,人家丫頭元宵送了禮,總是個好的。
蘭花兒就聽著鼻子有些酸。
她該慶幸,這鄰裏左右的對她都是真心的好。
楊郎中端著熱粥進門的時候就看到蘭花兒抱著被子抽泣,頓時給嚇了一跳,慌慌忙忙放下碗就過去搭她的脈:
“蘭花兒哪裏不舒服的麼?”
她哽咽著搖搖頭,自己都覺得有些羞人,可又止不住地哭。
楊郎中切了一回脈,發現脈象雖然虛弱,卻很是平穩,才放了心。心想,這女娃娃許是想父哥了吧。都說人病的時候特別弱。
不光是體弱,連心裏邊都是弱的,總覺得空落落的難受。
他便伸手拍了拍蘭花兒的背,放柔了聲音,講:
“不哭了。將粥喝了,好好睡一覺。你這還不太安穩,村裏邊又沒什麼事。今天晚上我陪你一宿。”
蘭花兒一聽,差點都忘了哭。
讓她跟個大男人睡一個炕?
可她馬上又想起來,自己現在這個身子不過五歲,楊郎中都好三十了,兩人都不在一個備份上。男女大防都要過了七八歲的咧。
誰讓她家裏邊就獨獨燒了這麼一個炕,總不能讓人郎中先生忙了一天,還睡冷炕上。
她就乖乖點了點頭,收住了哭,喝光了粥,迷迷糊糊地就睡過去了。
一定要報答這些人。
蘭花兒的夢裏邊滿滿的都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