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說完,長梧就跟著撓了撓頭,又想了想,勉強點了點頭,“也是,家裏邊哪裏來的雞血。哎呦,沒雞血,紅紙也成。有多少,給我都拿過來吧。回頭再給你算錢啊。啊,再給拿點兒溫水。”
“錢倒是沒多少的,不過是過年時候剩下來的紅紙碎邊罷了。”蘭花兒麻利地就將家裏邊塞到角落裏邊去的紅紙片兒都給翻了出來,又給長梧倒了碗溫水過去。
她有些好奇長梧到底是要做什麼,東西拿過去了以後,她也沒直接就走開,而是站在旁邊就看著長梧折騰的。
就看到長梧將那些紅紙給塞到了那碗溫水裏頭去,將紙都化了開來,然後暈出一點淺淺的紅色來,然後才用毛筆沾了,在那些裁剪好了大小的黃紙上比劃了起來。
蘭花兒湊著看了半天,發現長梧寫的那些東西看著好像有些類似,其實細看都是全然不同的東西。要不是這裏少了一筆,就是那裏多了一劃。她看了半天,本來不想開口打攪長梧的,可看著看著卻愈發看不明白,不由開口小聲問,“先生你這是在……寫什麼……”
她費了老大的力氣才將那句“鬼畫符什麼”給憋了回去。
長梧倒好像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飛速地在黃紙上又寫畫了一通,然後看也不看地,直接將那黃紙甩到一邊的桌子上去晾幹,頭也不抬地講,“些符紙啊。”
蘭花兒感覺自己被噎了一下。她雖然大概也能猜出來這人在做什麼,可真直接聽到對方這麼講的衝擊果然還是不一樣。她糾結了好久,還是忍不住問出聲來,“你這……是什麼符紙啊?”
“辟邪的。”長梧講得很認真,“啊喲,你可別問我這靈不靈。這種東西,哪有這樣死板的。你信的話,自然是靈驗的。你要是不信,明明已經把東西趕跑了,你卻說是本來沒有的事兒,那不是靈驗也被你硬掰成不靈驗了麼。”
他這話講得好像很有些道理。可蘭花兒仔細一想,就發現這話裏邊其實有個不大不小的漏洞在裏頭,“那你這樣講,也可以說這符原本完全沒用,人也沒遇到什麼倒黴事。原本就順順坦坦的,卻以為是借了這符咒的光啊。”
蘭花兒原本以為長梧還會跟她辯論一番的,沒想到他倒是馬上就點了點頭。
“是你說的這個理兒。所以這玩意不過是派出去讓人安心的罷了。我可不敢收銀子。”長梧還是笑眯眯的,不過也沒抬頭,隻是很努力地趴在桌上寫著他的符咒。
——這也不收銀子,那也不收銀子,真不知道你哪裏來的銀子吃飯。蘭花兒其實是想這樣吐槽他的。不過眼看著長梧性子還不錯,至少是個心裏邊熱乎的,終究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來。
原來都是些安慰藥,也難怪他寫得這樣隨意。
可寫的時候隨意,派發的時候卻一臉煞有介事的樣子。長梧甚至問了每個上前來要符紙的災民生辰,然後在符紙裏邊翻找一通,抽出其中一張遞過去。
說是生辰不一樣的人,拿著的符紙畫法也不同。
蘭花兒站在後頭聽長梧在那拚命的忽悠,簡直覺得自己也跟著不好意思了起來。她可是知道的,長梧當時寫符紙的時候哪裏有考慮什麼四柱八卦六合的,其實就是按照一個大概的圖案,沾了點兒水在紙上亂寫了一氣。就衝著他書寫的那個速度,蘭花兒就不覺得這符紙能有什麼用。
那些大仙動手寫符紙,不都是該齋戒沐浴,然後請出神通,將自己的精神氣混入在符咒裏邊,哪像長梧這樣,揮毫就是,而且還是量產。
不過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那些拿到了符紙的災民果然都是一臉的高興,好像真有了那張符紙以後就百病不侵百邪不入,馬上就能化身為小超人的模樣。
長梧倒是脾氣好,對著每一個過來的災民講,說這些符紙是村裏邊一個大陣的簡化,隻能保證一段距離裏邊的安全。要是離村裏邊布下的大陣太遠,這些符紙也都沒用了。
蘭花兒聽他講的那個範圍,整好是在後山山腳到山腰一段的,再往深山去,很可能會遇到猛獸或是土匪的地方,他就說符紙保護不了了。
蘭花兒一邊在後頭嗤著長梧騙人,其實一邊也很是佩服他用這樣的法子減少了災民到深山裏邊去的可能性。
這麼一來,不管大家信不信,至少會存了個心眼兒,知道往那後頭去,的確是會遇到危險的,就是大仙的符紙也不能保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