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商山“四皓“辨析
秦末漢初的"四皓"(東園公、綺時季、夏黃公、角裏先生),在中國漫長的封建社會裏是聲名顯赫的人物;在古人眾多的詩文中,大受讚頌。
"四皓"的姓名:據《史記索隱》和宋人羅泌的《四皓辨》等書文記載,東園公,姓庚名秉,字宣明,居園中,因以為號;綺裏季,姓吳名實,字子實;夏黃公,姓崔名廣,字少通,齊人,隱居夏裏修道,故號曰夏黃公;角裏先生,河內軹人,太伯之後,姓周名術,字遠道,京師號曰霸上先生,一日角裏先生。這四位老人,因避秦時苛政,隱居商山(今陝西商縣東南),故世稱"商山四皓"。漢初,高祖劉邦曾屢詔而不應。後高祖因寵愛戚夫人,欲立其子趙王如意而廢太子劉盈(即後來的惠帝),呂後用張良之計,令太子卑詞安車,招此四人與遊;高祖見此,以為太子劉盈有德望,並且"羽翼已成,難動矣",遂消除了廢太子改立趙王劉如意的意圖。這件事在《史記》和《漢書》中都有記載。
但是,曆來對此事懷疑者頗多。有人以為太子與四皓遊之事,是張良一手導演的一出假戲。華東師大蘇仲翔教授曾指出:"四皓從遊太子,得以安劉一事,疑非真實。此在當時,假戲真做,固極戲劇化之能事。司馬遷好奇,采人《留侯世家》,加以渲染,遂若真有其事;然司馬遷已雲:'竟不易太子者,留侯本招此四人之力也',下一'招'字,蓋為之諱。則四人之為'冒充',此幕為留侯一手導演,明矣。後世胡儼、劉辰翁皆疑之,是也。"清人張鑒在《洞書》中也辯之雲:"派人招四老不至,前以舍人中狀貌相近之老者為隱衣冠。......當日高祖所見之四皓,非真四皓也。"那麼,真四皓在哪裏呢?他們隱居到了蘇州太湖中的洞庭西山。張鑒在《洞書》中接著說:"當日高祖所見之四皓為贗四皓,則包山(洞庭西山之舊稱)角裏之四皓,乃真四皓也。"這種說法也不無道理。
說四皓隱居商山,不僅有史書記載,而且在陝西商洛地區有四皓的墳墓和廟宇。丹鳳縣商鎮四邊有東園公、夏黃公、綺裏季的墓塚。角裏先生的墓在商縣五峰山下。近年來都已重修。商山是四皓的隱居處,山腳下原有四皓廟(已倒塌,據說也要修複)。另外,舊時為了州縣官吏祭祀的方便,在商縣城西5裏的金雞塬前,還修建有四皓的衣塚及廟。廟雖於解放後改作他用,而塚至今猶存。
然而,奇怪而有趣的是在太湖洞庭西山也有四皓的遺跡。古籍亦有明確的記載。宋範成大《吳郡誌》卷八雲:"角頭,即漢角裏,在洞庭山村,漢角裏先生所居;《史記正義》:太湖中洞庭山西南,中號祿裏村,即此角裏。"明盧熊《蘇州府誌·氏族門》雲:"角裏氏,漢初商山四皓有角裏先生者,本與周同姓,名術,泰伯之後,在洞庭西山居,故以自號。子孫遂以為氏,或作角氏。後漢有角若叔者,乃其後也。"張鑒在《洞書》中引了不少材料,加以詳細論證,他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不獨角裏是吳產,即餘三人亦當舊居包山矣。"這一結論在其它書中也可找到佐證。《太湖備考》和《吳縣誌·輿地考古跡》中記載說,角頭,即角裏,在西山鄭西涇4裏,漢角裏先生曾居之;綺裏,在西山上真宮西4裏,漢綺時季隱於此;東村,在西山鳳凰山南1裏,漢東園公隱於此;黃公井,在西山徐勝塢,漢夏黃公嚐隱於此;今此井旁多夏姓,或雲其後也。這些地名至今仍沿用著。古代西山綺裏塢有"四皓祠"。《吳縣誌·壇廟祠宇》載:"四皓祠,在洞庭西山,祀漢隱士綺裏季、夏黃公、東園公、角裏先生。創建無考。"另據清代顧震濤《吳門表隱》卷四記載;清道光六年,朝山封、胡鳳儀、將希賢等重修的蘇州複舊祠東楹中,就有"漢綺裏季、周術、崔廣、庾宣明"四人的像,他並說明"以上各有專祠,具載郡邑等誌,列入祀典"。西山"四皓祠",1929年李根源先生《吳郡西山訪古記》中也有記載。祠直到解放後才倒塌。
"四皓"在陝西商洛有遺跡,在蘇州洞庭西山亦有遺跡,各有所據,孰真孰假,撲朔迷離。明代大學士王鏊說:"四皓皆隱商雒。今洞庭往往有其遺跡,殊不可曉,豈出定漢儲後,更隱於此耶?"明代另一位名人王思任也雲:"但聞四老出商山後,即入地肺,地肺者,今之三茅山也,雲銅官不百裏。吾安知其不共采紫芝,買桂楫,作雲水遊哉?"總之,四皓之事,猶如太湖煙波,飄渺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