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流放地貴州夜郎爭議
唐代大詩人李白,晚年在安史之亂中,曾為永王李王的幕僚,因王敗而受牽累,流放夜郎。但是,李白究竟到過夜郎貶所沒有?
曆史上最早明確提出李白於流放夜郎途中,遇赦而返的是北宋曾鞏,其後諸如宋代的薛仲邕,明代的楊慎,清代的王琦、鄭珍、莫友芝等人都沿用此說。以後的學者,亦多從此說。所以,《中國人名大辭典》曰:李白"詔長流夜郎,會赦還"。但是,也有人提出相反的意見,認為李白不僅到了貴州夜郎,而且還在夜郎住了較長時間。持這種觀點的主要是明清時代一些貴州的和曾到過貴州的學者,如張澍、黎庶昌等。當代貴州省曆史學會會長、貴陽師範曆史係教授周春元的《李白流放夜郎考》也認為"李白到達了夜郎貶所,大概是沒有疑問的。"
李白被流放的夜郎縣,是指唐代貞觀十六年(642年)置的珍州夜郎縣。李子和說:"唐代的夜郎縣有三處,與李白流入有關的是此夜郎:即玄宗天寶元年(742年)改珍州為夜郎郡,旋又並入相鄰的溱州,改為溱溪郡。肅宗乾元元年(758年)又分出珍州,複改溱溪郡為溱州。憲宗元和一年(807年)又省珍州入溱州,迄終唐之世。"李白所流放的是珍州夜郎縣,即今貴州省桐梓縣城西北角60華裏新站區一帶。
今桐梓縣在貴州的烏江以北地區。烏江從西向東流轉東北方向,入蜀後再向北,最後在四川涪陵東邊注入長江。桐梓南距烏江200多裏,東至烏江200多裏。
如果說李白到達了今貴州烏江地帶,那麼說他到過夜郎便無多大疑問了。張澍、趙遵律等人認為李白《竄夜郎,於烏江留別宗十六王景》詩中的烏江,即今貴州的烏江。這樣一來,不僅李白本人,而且連他的內弟宗王景也到過夜郎附近了。《周考》也是這樣看的。《李考》則不然,李子和認為:"因為今貴州烏江,在唐宋時並不稱作烏江,而是稱為涪陵江(水)、延江(水)、巴江(水)等。如:唐《元和郡縣誌》卷三十'江南道六'下,就未載烏江之名。"又說:"今貴州烏江之名,大致元明時期才用的。明洪武中曾在遵義縣城西南江邊置烏江關。明萬曆時,播州(今遵義)叛,李化龍克烏江關。明(弘治)《貴州圖經新誌》也載了烏江之名,並在疆域四至圖注出了烏江。可見,貴州烏江之名是唐宋以後才起用的。"然而,李白《竄夜郎,於烏江留別宗十六王景》詩中的烏江是指何地的烏江呢?清王琦明確注此詩雲:"此詩所謂烏江者,指潯陽江耳。"所以,《李考》認為:"李白並未到過流經夜郎附近的延江、涪陵江。"
另外,李白的《流夜郎,半道承恩放還,兼欣克複之美,書懷示息秀才》,也是他是否到過夜郎兩種不同意見的爭論焦點。其中,對"半道"二字,一說李白的"半道"放還,是走到半途,還未到達夜郎就遇赦返程了。另一說李白的"半道"放還,應從時間意義上理解,即到達夜郎後,才遇赦放回的。加之,在李白的關於流放夜郎的詩裏,常有"三年"、"三載"出現,如:"三載夜郎還,於茲煉金骨。""獨棄長沙國,三年未許回"等。於是,《周考》說李白"在夜郎地方生活了三年,鍛煉了身體。"但是,《李考》卻不同意此種說法。李子和認為:"李白作詩素喜用想象、誇張等手法,有時舉其成數有時擬以虛數而有時是用典,等等,不能拘泥理解。"又說:"假設李白到了夜郎,又再假設叫李白加班趕路,讓他半年就到夜郎貶所吧,那麼李白充其量能在夜郎呆上1年左右,怎麼能說在夜郎住上3年呢?"
李白的《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詩曰:"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周考》認為,此詩是李白在夜郎所作,並作為李白至夜郎的一個論據。然而《李考》則說:"早有人認為此詩是李白在流夜郎以前所作,我同意這一看法。"我們單從詩題即可看出。"李白寫此詩並未和昌齡在一起,是在別的地方聽說而寫寄的。"(王燕玉《辨王昌齡謫龍標尉的地域》)。況且詩中"'過五溪'、'夜郎西'乃屬想象的大方向,李白並不具知其地。"按當時實際,"唐代的三個夜郎縣,統統都在龍標縣的西邊,姑勿論地點怎樣,方向也隻能說夜郎東,可見詩中'西'字乃因押韻。"這在文學作品裏當然也自然是允許的。
如今,貴州省內關於李白流放夜郎的"遺跡"不少,《大清一統誌》載遵義府正安南20裏,建有《懷白堂》。筆者故鄉桐梓縣新站鎮建有《太白樓》,修川黔鐵路過此,特取名太白車站。現新站區夜郎鄉還有太白墳!這些遺跡均是明代以後的事,是帶有傳說性質和紀念性質的東西。這隻能說明李白的偉大和深入人心,並不說明李白到過夜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