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聖彼埃爾城的末日
聖彼埃爾是馬提尼克島上人口最稠密的港口城市，位於培雷火山山腳南部。日籍美國作家小泉八雲曾經生動地描繪過這個城市的風光："這是西印度群島中最古雅、最奇妙、最美麗的地方。整個城市的房子都用石頭建成，路麵也用石塊鋪砌而成。尖尖的屋頂漆成紅色，鑲著人字形屋頂窗。許多房子全部染成黃色，和蘭色緞子般的天空形成和諧的對比。街道大多上通小山，下至山穀，彎彎曲曲，盤旋回轉。潺潺水聲四處可聞。建築物是17世紀的風格，使人不禁想起新奧爾蘭的老街區。所有這些色調、風格、景致似乎是精心選出來供作畫用的。"
培雷火山與馬提尼克島北端相連，位於加勒比海東岸。這座火山最早噴發的紀錄在1792年，以後，在1851年又有一次相當規模的噴發。
1902年4月初，培雷山頂又有大量的硫化氫氣體噴出，到4月23日聖彼埃爾城已經落下了不少火山灰，地下有劇烈震動的感覺。起初，人們將它誤認為是地震。4月27日，城裏的一些人曾登上山頂圍觀。當時，南麵那個直徑約200米的小火山湖，確實有水蒸氣冒出來，並且還能看到火山口已出現了約9米高的噴出堆積物。從這時起，降落到聖彼埃爾城的火山灰一天比一天多。商店早早地關起了門，居民中出現了一些呼吸困難，咽部發炎，眼受刺激等症狀。
5月4日，火山灰越飄越密，海麵上到處飄浮著亡鳥屍體，過往的船隻望而生畏，匆忙穿過塵雨區逃之夭夭。聖彼埃爾城裏，在逃難中被丟失或遺棄的農家小孩牽著驢子，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
5月5日發生的一切，仿佛是對聖彼埃爾城命運的一個預告了。這天，山頂的火山口壁已有一部分崩裂。滾滾的泥漿不停地向南流去，流成了一個泥沼湖。泥漿吞沒了建在河口附近的一座砂糖廠。火山口的南側，培雷火山的那條放射狀的山穀，有一段也裂開了，深邃的裂縫竟有300多米。由於噴火，火口湖的水溫不斷升高，沸騰的水翻滾著。由於大量火山灰的堆積，火口湖決口了，赤熱的泥流如猛獸一般滾滾而下，一連串不幸的事件發生了。被吞沒的人已超過30名。
5月7日，聖彼埃爾城的氣氛更加緊張了。人們可以聽到劇烈的爆破聲，令人恐懼的轟嗚聲震撼著全島，也震撼著人們惶惶不安的心。火山口噴出了烏黑的濃煙，黑色的火山灰滿天撒落下來。接著，又下起了傾盆大雨，大水攜帶著堆積在山腰的火山灰，如脫韁的野馬狂奔猛衝，朝山坡上的每一個村鎮衝去。
湊巧，就在5月7日下午，聖文森特島上的蘇夫裏埃爾火山也噴火了。這消息象長了翅膀一樣傳到了聖彼埃爾城。不知為何這個消息反而成了正在恐懼中的人們的福音，起了定心丸的作用。人們似乎認為，蘇夫裏埃爾火山的爆發，能夠減輕培雷火山的壓力。因此，也就更沒有必要懼怕培雷火山會帶來多大災難了。就在這個決定命運的夜晚，人們卻懷著某種僥幸心理與安全感，猶豫地走回各自的家去。
5月8日，這是一個令人難以忘記的災難的日子。早上，火紅的太陽普照著，山城灑滿了燦爛的陽光。7點50分，火山突然大爆發，炸開了麵對聖彼埃爾城的山坡。石頭漫天飛舞，毒氣四處彌漫。
僅僅3分鍾，一座優美、繁華的聖彼埃爾城就被吞沒了，使30000至36000人喪生。當時在聖彼埃爾城的廢墟中大難不死的隻有4人，但有兩人不久又死去，另一名後來也死在醫院裏，真正存活下來的隻有1人。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這個幸存者講述這焚毀聖彼埃爾，使人震驚的滅頂之災。他是一個被判決的殺人犯，名叫拉奧爾·沙特勒特。當災難來臨時，他正坐在聖彼埃爾城監獄深深的地牢裏。他隻能站在桌子上，從裝著鐵柵的牢房小窗往外看。沙特勒特在被毒氣熏昏前，目睹了人類前所未見的大災難。他幸免一死，但眼瞎了。他那令人恐怖的敘說被人記錄下來：
"那天早晨，我正在吃早餐。這時，響了3、4天的轟隆聲突然停止，隨即周圍暗了下來。我預感到大禍臨頭，於是大聲叫喚監獄看守，想讓他來把我的牢門打開。可誰也沒聽到我叫喊。我牢門的那扇小窗朝女修道院。牢門和女修道院隔著一堵高牆。
"天色變得越來越暗，最後如同黑夜一般。突然，周圍由於奇特發光而明亮起來。這光是紅的，有時又變成綠色。我把屋裏的小桌子搬到窗前，抓著鐵柵欄往外看，可什麼也看不見，因為我眼前有堵牆。
"我正往外看，一塊熾熱的大石頭恰好落在我窗前那堵牆上，將牆撞倒。這下我可以看到女修道院了。隻見熔岩從火山上流下來，蔓延到女修道院裏，我想是培雷火山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