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硯卿直到後半夜才睡著,天剛蒙蒙亮,他就被旁邊床上的動靜驚醒了,隻見舒易已經起床,正不急不緩地穿著襪子,楊硯卿說道:“三爺爺,起這麼早?”
“在左峰村呆了這麼久,一直是這個時間起。”舒易說道:“年紀大了,也不如你們年輕人覺多,你再睡一會吧。”
“不,不必了。”楊硯卿說道:“我想盡快去四爺爺遇難的地方,況且,身後還有尾巴,越早離開越好。”
雖然提出警告,但戴局長的手下可不會輕易放棄,楊硯卿立刻去叫齊石起床,齊石也做好了計劃,早早地起來,甚至都買回來早餐,三人直接在房間裏吃完了,立刻退了房離開,為了路上方便,楊硯卿又去租了一輛馬車,坐在馬車上,齊石想到與楊硯卿初見的那一天:“大哥,你救我的那一天,就是坐的馬車吧?”
楊硯卿一邊趕著馬車,一邊說道:“那天你重傷,還記得?”
“疼歸疼,什麼都記得。”齊石笑嗬嗬地說道:“在十裏洋場,從來沒有坐過馬車。”
齊石現在像個調皮的孩子,楊硯卿回頭看了一眼,見舒易嘴角含笑,一直看著齊石和自己,知道三爺爺是想到以前的他們了。
這是爺爺當初帶著大夥逃命的路線,楊硯卿隱約覺得,這條路清晰起來了,自打從海下地宮出來以後,自己兒時的記憶就越來越清晰,這一點,在上次回到江城的時候得到了驗證,現在,看著路邊的叢林,楊硯卿突然停下了馬車,馬車裏的兩個人身子一晃,齊石疑惑道:“大哥,怎麼停下來了?”
舒易往馬車外一看,麵色一凝:“你不會還記得吧?”
楊硯卿說道:“隱約有些印象,父親抱著我從這裏跑進去,再然後,就不太清楚。”
舒易瞠目結舌:“你那時候不過三四歲的樣子,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從海下地宮出來後就這樣了,以前從不記得奶奶和娘親的樣子,可是之前完全想起來了。”楊硯卿說道:“在冰棺裏看到的娘親和奶奶,樣子有些變化了,但隻是生死的變化,與我之前腦海裏浮現的模樣是一樣的。”
楊硯卿甚至還記得叢林裏有路,直接趕著馬車調了方向,朝裏麵而去,待到了林子裏,又將馬車停下來,跳下去將馬係在樹上:“就是這裏了。”
齊石馬上看著舒易,舒易的臉已經僵住了,點頭:“沒錯。”
林子盡頭處,就是那條河,河邊停著一艘老舊的船,破損嚴重,早已無人使用,麵前的河流不是死水,楊硯卿看到盡頭處是開了口子的,這些水流了出去……
“我來過幾次,在河底倒是發現了一些屍骨,都是早年溺亡的,不過不是四弟。”舒易說道:“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屍體被衝走了,順著河流往下遊走,我在河底換到了他的衣服,脫落的衣服,上麵還留有彈孔,用衣服給他弄了一個衣冠塚,但我希望他沒有死,或許,他還活著。”
楊硯卿看著這條河,河對麵是另一片樹林,如果過了河,到達對麵,就可以擺脫後麵的人群了,舒易注意到楊硯卿的目光,說道:“當時準備了一艘船,計劃是過河到對麵,再走小道離開,沒想到追兵馬上過來了,四弟說有小的,要先護小的,所以他提出來殿後,讓我們護送你和大哥離開,我們聽到了槍響,回頭的時候就看到他滿身是血地掉進河裏……”
護小的,三個字讓楊硯卿如哽在喉。
“追兵是袁大頭派來的,這些人的後代也會知道《氣運錄》的存在。”齊石說道:“大哥,這麼說來,偷走咱們兩本《氣運錄》的有可能不是東瀛人,也有可能是這些知情人啊。”
齊石在關鍵時刻突發其想,倒是啟發了楊硯卿:“沒錯,直到現在,偷走兩本《氣運錄》的人也沒有找到,但的確與東瀛人的關係不大,刺青連來過一次,左撇子也是清水無疑,行事的手法截然不同,他們更謹慎一些,上次的那些人卻很粗魯,家裏被弄得一團糟,除了十裏洋場的三教九流,是袁大頭殺手相關人的嫌疑也有了。”
舒易說道:“那些家夥一定存在,否則,我怎麼每到一個地方,不久之後,就有些奇怪的人出現?”
“在東北小鎮上的時候也是這樣?”楊硯卿想到鐵男所說的話。
“沒錯,那時候和鐵男匆忙分開,就是因為小鎮上有些奇怪的人出入。”舒易說道:“逃了這麼些年,對危險的感覺可是相當敏銳的,我不想就這麼稀裏糊塗地死掉,在我死之前,至少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逃和藏,就這麼兩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