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遊山不由得暗暗佩服,周和平的偵察工作做得可真夠細致,看來從太嶽軍區過來的八路,是有金剛鑽的。他心裏的陰霾漸漸散去,信心大增。

高山坡一會兒就化妝成了一個鎖匠,挑著擔子,戴了一頂草帽出門。他往村裏走去,一路喊著“修鎖磨剪子羅”。

崔琴也到了院子裏,剛開始隊員們四散坐著曬太陽,沒用一會兒時間,就都圍了過來,聽她講外麵的形勢和八路軍的情況。崔琴語調幹脆,一手在空中比劃,像在做戰前動員。“國民黨表麵跟我們合作,共同抗日,暗地裏卻不停地向解放區進攻,擴大自己的地盤。上個月,他們又進犯康城、郭道、四十裏嶺,被咱們八路軍給打了回去!”

陳瞎子擠在最前麵,揮著拳頭說:“狠狠地教訓他們,咱們八路軍不是好惹的,打起仗來比老虎獅子還凶猛。”

耿耳朵站在離人群較遠的地方,撇了撇嘴說:“陳瞎子,你說得好像見過一樣。”

陳瞎子幹咳一下,說:“當然見過,前些年我給八路軍帶路,還給八路軍扛過子彈箱子。”

耿耳朵不服氣,兩手將槍抱在胸前說:“一個女娃娃,她是八路?看著像獅子還是老虎?”

陳瞎子“叭嗒”一下嘴,說:“你看你這個人,不能光看長相!”

耿耳朵說:“我看她就不像八路軍,說不定是跟著周科長他們洗衣做飯、打雜的。”

崔琴推開了人群,說:“門縫看人你!”

“我耿耳朵不喜歡聽人說大話,隻相信眼見為實,不像有些人,長著眼睛,卻是瞎子!”

陳瞎子急了:“你……”

崔琴攔住了陳瞎子,說:“你要不信,我們就來比劃兩下,看你是不是我的對手!”

“我不和女娃娃動手!”耿耳朵輕蔑地說。

陳瞎子激他,說:“耿耳朵,你怕是不敢吧,怕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丟了麵子。你口口聲聲說她不是八路,又不敢比試,惆悵啊!”

“我告訴你,現在早就男女平等了,不準你汙辱人!”崔琴將辮子往脖子上一纏。“來吧!”

耿耳朵被激紅了臉,脖子上都泛起了醬色,說:“行,既然你說男女平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女娃娃,你可要當心了。”

“隻管來,讓你先出手。”

老莫的抬頭紋能夾住一個蒼蠅,小老頭一般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化幹戈為玉帛,善莫大焉……”

耿耳朵哪聽得進老莫在一旁嘟嚕,他將槍放了,紮一個馬步,一拳打向了崔琴麵門。看得出來,拳勢力道不大。哪知崔琴身體非常靈活,身體一下矮到了拳頭下麵,就勢將耿耳朵往前一帶,將耿耳朵帶得一個趔趄,喝道:“出全力,不許讓我!”

耿耳朵心裏沒底了,他明白得很,剛才隻要崔琴稍微用一點力,自己就是一個狗啃屎。 耿耳朵有些惱羞成怒,淩空起了一個飛腿,想看她再往哪裏躲。誰知崔琴兩手一抄,硬生生的接住了他的飛腿,右腳往前上一大步,插在了他的腳後跟,用力一推,耿耳朵隻覺得天旋地轉,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便倒在了地上。

“不許動!”

耿耳朵一睜眼,半尺遠的地方,崔琴舉拳對著他的腦袋。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這一下丟人丟大了,不服還不行。

隊員們圍著耿耳朵吃吃笑。陳瞎子說:“怎麼樣,一頓拳腳吃飽了吧?還不錯,本來是個狗啃屎,現在改成了個屁股墩!”

崔琴站起身,拉耿耳朵起來,耿耳朵不接茬,自己從地上撐起了身。在屋裏聽到動靜的龍遊山走了出來,看到這一幕,大喝道:“耿耳朵,你又在逞啥能啊,快給崔琴姑娘道歉。”

耿耳朵有些不好意思,說:“崔……崔八路,對……對不起。”

周和平盯著崔琴,也是麵露慍色。“你這是在幹什麼,讓你出來幹啥了,是打架來了?還有沒有一點紀律性。”

崔琴鼓著腮幫,說:“看不起女同誌,就得教訓他,讓他長長見識,看再敢小瞧我。”

跟在身旁的田海哈哈笑了,說:“多大個事啊!看樣子,他是摸了老虎屁股,這會兒老實多了。”田海年紀稍長,有近四十了,在八路隊伍裏算得上一名老同誌。不管遇到了什麼事,在他看來都不是大事,總是慢悠悠不急不慌的模樣。“多大個事啊”這句話就成了他的口頭禪,經常掛在嘴邊。

聽說摸了老虎屁股,眾人都笑起來,連崔琴也捏著麻花辮子笑了。耿耳朵這一下佩服得心服口服,說道:“周科長,這次完成了任務,我參加你們的隊伍,你要不要我?”

周和平看了一眼龍遊山,笑著說:“龍隊長要舍得放人,我們就要。”

剛才在屋裏,經過長時間的研究,龍遊山一行人終於製定出來一個方案。怎麼才能阻止日本人將那批文物運走,幾人都為這個方案叫好,就等著日軍實施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