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麵相覷。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長安心裏咯噔一下。
胡軍醫見長安臉色難看,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惹得她不高興了,忙笑著補救道:“可能夥頭營的那群兵見我們都是大老粗,就白軍醫一個女孩子,所以特意給你準備了個特殊的青花碗!”
其餘兩位軍醫也紛紛稱是。
長安的心情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鬆,她心神不寧,總覺得要出事。
天光漸亮,晨曦透過雲層照射在大地上。
幾位軍醫見氣氛不好,沒有多留,喝完茶湯就離開藥房,各自回營休息了。
長安沒有動。
軍營煎藥是日夜輪班製的,晚上輪值的軍醫離開後,白天值班的要再過半個時辰才來。
空曠的藥房裏,除了門口守衛的士兵,隻剩下長安一個人。
她看著麵前的青花碗。
這個碗,她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巴掌大的青花碗,碗口邊緣裂了一小塊,留下個豁口。
她想起來了!
是前兩天,沈黃麗狀若癲狂地衝進藥房,拽著她的衣裳要藥,她用這隻豁口青花碗裝了半碗碗汁給沈黃麗。
可是,沈夫人病發身亡後,沈氏母女營帳裏的所有東西都被燒掉了,這隻碗是哪來的?
她忽然想起之前聽到的軍醫們的閑談。
沈夫人發作時,沈黃麗就在旁邊,衣衫襤褸,頭發淩亂,懷裏抱了隻青花碗,瘋瘋癲癲……
長安忽然遍體生寒,手腳冰冷。
這隻青花碗,並沒有被燒掉,而是被沈黃麗一直帶在身邊,現在,送到了她麵前。
她喝了裏麵一口茶湯。
會怎樣?
她會感染時疫嗎?
一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白軍醫,時間不早了,殿下讓你趕緊回去。”薑孚琛久等不到人,已經派人來催她。
長安回過神來。
“你回去稟告殿下,我還有點事沒有忙完,讓他等一下,過一個時辰再來找我。”她果斷交代道,“另外,在這一個時辰內,有任何人想進藥房,都必須攔住!”
這時疫發作極快,染病之人,很快就會發作,如果沒有救治,半天內就會病發身亡。
如果她感染了時疫,不出意外,一個時辰內就會發現身體不適,出現發熱,渾身難受等症狀。
如果她沒有被感染,她就依照薑孚琛的安排,和小糯米團子一起去揚州避難。
萬一發作了,那一切就都沒必要了。
她不想死。
可是,如果真的那麼不幸,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她不想再拖累任何無辜的人。
長安希望時間快點過去,可時間卻偏偏像蝸牛背上的殼,慢吞吞地爬。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巨大的煎熬。
最開始一刻鍾內,身體沒有任何異狀,一切正常。
半個時辰後,白天輪值的軍醫們陸陸續續往藥房過來,卻都被士兵攔在了門外。
“諸位軍醫稍等片刻,白軍醫在裏麵有點事。”
軍醫們莫名其妙被攔在門外,頂著炎炎烈日,汗如雨下,都開始不耐煩起來。
長安聽著外麵嘈雜的喧嘩,慶幸地想,她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症狀,是不是證明她沒被感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