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心懷僥幸時,忽然感到頭腦一陣眩暈。
緊接著,病來如山倒般,她皮膚開始發燙,身上發起了高燒,嘴唇幹渴,頭暈目眩,全身肌肉酸痛,就連骨頭縫都一陣一陣的發冷。
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長安絕望地想,看來,上天並沒有眷顧她。
薑孚琛久等不到人,終於沒了耐心,打算親自過來抓人。
走到藥房外,卻見門口圍了一群人。
“怎麼回事?”
“殿下,白軍醫在裏麵,不讓人進去。”
薑孚琛皺起眉,抬腳就往裏麵走,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
“明明說好今天早晨就走的,卻拖到現在!你是不是又想耍賴?我告訴你,這次你怎麼撒潑打滾都沒用,不聽話我就讓人綁……”
話沒說完,就卡在了嗓子眼。
薑孚琛看著藥房裏眼眶通紅,麵色蒼白的女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
“阿琛。”長安眼一眨,淚水就滾了下來,“我恐怕走不了了。”
薑孚琛愣在原地,仿佛呼吸都被窒住了,透不過氣。
明明是炎炎夏日,他卻像是數九寒天被人從頭頂兜頭淋了一桶冰水,透心的涼。黑暗的藤蔓無處不在,恐懼如同鋪天蓋地的蛛網,將他團團包圍,纏繞,無力脫逃。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沉靜的眼睛第一次露出驚惶無措的眼神,像個無助的孩子。
“不,不會的……”
他向她走去,他想靠近她,卻被她尖銳地喝止。
“你別過來!”
長安看到他驚慌無助的眼神,感覺心都在被撕扯著痛,可她不能讓他靠近。
“我染上了時疫,你別再靠近了,會傳染……”
“我不怕!”薑孚琛滿不在乎道。
長安眼淚掉得更厲害:“可是我怕!”她已經無藥可救,不能再拖累他,她尖叫道,“你不許再過來!”
薑孚琛步伐沉穩,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眼看著他越走越近,她隻能步步後退,彷徨失措下,她順手抓起一隻瓷碗,砸碎在地,然後捏起一片鋒利的碎瓷片抵在頸間。
“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割喉自盡!”
薑孚琛果然不敢再動。
長安威脅完他,心裏就想笑,沒想到有一天,她也玩起了尋死覓活的戲碼!笑過之後,眼淚卻又簌簌落下。
其實她也沒必要尋死,染上時疫,再過幾個時辰,她就一命嗚呼了。
之前,她一個人靜靜坐在藥房裏等待命運的審判時,還能勉強維持鎮定,強迫自己堅強起來,不許軟弱,就算真的不幸染病,也要坦然赴死。
可是,現在見到薑孚琛,看著他傷痛難過的眼神,她的心也跟著痛起來,所有的堅強鎮定都瞬間崩塌,害怕和不舍的情緒如洪水一般,排山倒海的將她淹沒。
為什麼他們之間的緣分這麼短,這麼淺?
她好不容易走回他身邊。
他們才剛剛在一起,什麼都還沒開始,就被掩埋在時間的長河裏,一切都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