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城這麼大,又不是隻有福運客棧一家客棧,長安和薑孚琛此次出遊是微服出巡,並不想引起什麼事端,聽到客棧被人包了,就打算另尋一個地方落腳。
隻是剛離開客棧,還沒上馬車,就有個隨從模樣的褐衣男子追了上來。
“公子留步!公子,我家主人請公子上樓一敘!”
請他一敘?
薑孚琛目光一閃,麵上卻不動聲色。
“既然如此,勞煩帶路。”
客棧二樓的走廊上鋪著一層厚厚的大紅織金波斯氈毯,踩在腳底如行雲端,這樣的氈毯是波斯國的珍品,價格昂貴,明顯不是一家小小的客棧用得起的,應該是那位包客棧的貴人帶來鋪上的。
窺一斑而知全豹,從這一點就能看出那人身份非富即貴,而且生活極其奢靡,貪圖享樂。
而且,那人既然讓隨從請自己上樓一敘,說明彼此之間都是認識的。
究竟是什麼人?
是敵是友?
因為薑堰之子的身份,寧王多年來在朝中一直默默無聞,順遂永嘉帝的心意,做個富貴閑散王爺,所以他在朝中倒沒多少政敵。可作為四方閣的閣主冥夜,這幾年橫行江湖作惡多端,可謂樹敵無數,也不知那包下客棧之人會不會就是其中之一?
任是什麼強敵,他都不怕,可如今他妻女都帶在身邊,又沒有帶護衛隨行,就不得不有所顧忌。
薑孚琛一邊跟著隨從前行,一邊暗暗觀察周圍的環境,迅速判斷形勢,思考著如果雙方打鬥起來,要怎樣帶著妻女快速撤離,保證安全。
行至走廊盡頭,褐衣隨從在頂頭的一間客房外立定,隔著雕花木門恭敬地稟告道:“主子,客人到了。”
“哦?快請進!”
客房內傳來一道青年男子清朗的聲音,歡快的語調中帶著激動。
長安聽著一愣。
這聲音……怎麼莫名有點耳熟?
她疑惑地看向薑孚琛,他聽到這個聲音後,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褐衣隨從上前把門打開,做了個請進的姿勢。
薑孚琛也隻稍稍皺了下眉,神情就恢複了平靜,抬腳進了客房。
客房朝向街道的窗戶打開,一道修長的身影臨窗而立,烏黑的長發整齊地梳成一個發髻,束以黃金發冠,身穿華麗的紫色長袍,手執一柄折扇輕輕晃動,端的是風流倜儻瀟灑恣意的翩翩貴公子。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折扇“刷”地收起,貴公子一個回身,露齒一笑,迎麵就朝薑孚琛撲了過來。
“真的是你!我剛剛站在窗口看到,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大哥,四年不見了,弟弟好想你!嗚嗚嗚……”
貴公子抱著薑孚琛號啕大哭。
長安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這貨,這貨……他不是雍王嗎?
他不好好待在自己的封地雍州,跑到冀州來幹什麼?
而且,從前在雍王府的幾次見麵中,雍王留給長安的印象一直是個風流多情卻風度翩翩的少年王侯,現在的畫風又是怎麼回事?
雍王抱著薑孚琛哭的模樣,簡直像條走失很久後又回到主人身邊的大狗,眼淚汪汪,搖頭擺尾的。
長安看了眼跟在腳邊,伸著舌頭搖尾巴的雪球,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