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 遠離的門
可是,無論怎樣的時過境遷,那扇綠色的門都將永恒地存在於我的記憶中。盡管父親已經不在人世,可是推開那扇記憶的門,屋裏有父親的身影,有我們點點滴滴的往事。那炒菜的香味,陣陣飄來……
媽媽的手
文/琦君
忙完了一天的家務,感到手臂一陣陣的酸痛,靠在椅子裏,一邊看報,一邊用右手捶著自己的左肩膀。兒子就坐在我身邊,他全神貫注在電視的熒光幕上,何曾注意到我。我說:“替我捶幾下吧!
“幾下呢?”他問我。
“隨你的便。”我生氣地說。
“好,50下,你得給我五毛錢。”
於是他幾拳在我肩上像擂鼓似地,嘴裏數著“一、二、三、四、五……”像放連珠炮,不到十秒鍾,已滿50下,把手掌一伸:“五毛錢。”
我笑罵他:“你這樣也值五毛錢嗎?免了、免了,五毛錢我也不能給你,我不要你覺得掙錢是這樣容易的事。尤其是給長輩做一點點事,不能老是要報酬。”
他噘著嘴走了。我歎了口氣,想想這一代的孩子,再也不同於上一代了。要他們鞠躬如也地對長輩杖履追隨,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作為20世紀70年代的中老年人,第一是身體健康,吃得下,睡得著,做得動,跑得快,事事不要倚仗小輩。不然的話,你會感到無限的孤單、寂寞、失望、悲哀。
我卻又想起,自己當年可曾盡一日做兒女的孝心?
從我有記憶開始,母親的一雙手就粗糙多骨的。她整日地忙碌,從廚房忙到稻田,從父親的一日三餐照顧到孩子們,一雙放大的小腳沒有停過。手上滿是裂痕,西風起了,裂痕張開紅紅的小嘴。
有時疼得皺下眉,卻從不停止工作。洗涮完畢,喂完了豬,這才用木盆子打一盆滾燙的水,把雙手浸在裏麵,浸好久好久,臉上掛著滿足的笑,這就是她最大的享受。
泡夠了,拿起來,拉起青布圍裙擦幹。抹的可沒有像現在這樣講究的化裝水、保養霜,她抹的是她認為最好的滋潤膏——雞油。然後坐在吱吱咯咯的竹椅裏,就著菜油燈,眯起近視眼,看她的《花名寶卷》。
這是她一天裏最悠閑的時刻。微弱而搖晃的菜油燈,黃黃的紙片上細細麻麻的小字,就她來說實在是非常吃力,我有時問她:“媽,你為什麼不點洋油燈呢?”她搖搖頭說:“太貴了。”
我又說:“那你為什麼不去爸爸書房裏照著明亮的洋油燈看書呢?”她更搖搖頭說:“你爸爸和朋友們作詩談學問。我隻是看小書消遣,怎麼好去打攪他們。”
她永遠把最好的享受讓給爸爸,給他安排最清淨舒適的環境,自己在背地裏忙個沒完,從未聽她發出一聲怨言。
四十年歲月如夢一般消逝,浮現在淚光中的,是母親憔悴的容顏與堅忍的眼神。今天,我也到了母親那時的年齡,在多方麵難以兼顧之下,便不免變得脾氣暴躁,再也不會有母親那樣的容忍,終日和顏悅色對待家人了。
有一次,我在洗碗,兒子說:“媽媽,你手背上的筋一根根的,就像地圖上的河流。”他真會形容,我停下工作,摸摸手背,可不是一根根隆起,顯得又瘦又老。
這雙手曾經是軟軟、細細、白白的,從什麼時候開始,它變得這麼難看了呢?我的手已經不像五年前、十年前了。抹上什麼露什麼霜也無法使它們豐潤如少女的手了。不免想,為什麼讓自己老得這麼快?為什麼不雇個女工,給自己多點休息的時間,保養一下皮膚,讓自己看起來年輕些?
可是每當我在廚房炒菜,丈夫下班回來,一進門就誇一聲“好香啊”!孩子放下書包,就跑進廚房喊“媽媽,今晚有什麼好菜,我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我就把一盤盤熱騰騰的菜捧上飯桌,看父子倆吃得如此津津有味,那一份滿足與快樂從心底湧上來,一雙手再粗糙點,又算得了什麼呢?
有一次,我切肉不小心割破了手,父子倆連忙為我敷藥膏包紮。還為我輪流洗盤碗,我應該感到很滿足了。
想想母親那時,一切都隻有她一個人忙,割破手指,流再多的血,她也不會喊出聲來。累累的刀痕,誰又注意到了?那些刀痕,不僅留在她手上,也戳在她心上,她難言的隱痛是我幼小的心靈所不能了解的。
我生病,母親用手揉著我滾燙的額角,按摩我酸痛的四肢,我夢中都拉著她的手不放——那雙粗糙而溫柔的手啊!
周星馳的第一場戲
文/朱國勇
世界上的一切光榮和驕傲,都來自母親。
——高爾基
母親與父親離異那一年,周星馳才七歲。他和姐姐周文姬、妹妹周星霞一同判給了母親淩寶兒。在1968年的香港,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討生活,其艱難可想而知。為了維持生活,淩寶兒一個人打了兩份工。令她欣慰的是,孩子們都特別乖巧懂事,尤其是周星馳,成績十分優秀,最得淩寶兒鍾愛。
隻有一件事,讓淩寶兒煩心。
三個孩子都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所以不管多麼困難,每個星期,淩寶兒都要稱點肉或買尾魚給孩子們加餐。或許是平時太嬌慣了,或許是難得吃上一回魚肉,菜一上桌,周星馳就把菜端到自己的身邊,專揀好的吃。姐姐妹妹卻懂事得很,從不和他爭。但是周星馳的飯量很小,吃了兩塊就吃不下去了。然後,他就開始胡鬧,總還要撿兩塊,放到嘴裏嚼兩下,再吐到碟子裏。他嚼過了的,姐姐妹妹哪還肯吃啊!為了不浪費,淩寶兒隻好自己吃。
為這事,淩寶兒沒少批評周星馳,但是一點作用都沒有。好在周星馳別的方麵表現都很好,日子久了,淩寶兒就隨他去了。小孩子嘛,哪有不頑皮的呢?
可是有一次,淩寶兒真的生氣了,狠狠地教訓了周星馳一頓。
那一次,淩寶兒兩個月沒發工資了,好不容易從娘家弄來了一些錢,買了幾隻雞腿,燒得金黃噴香。菜剛上桌,周星馳就小猴兒似的爬上桌,用手抓起一隻雞腿就啃,還一邊衝著姐姐妹妹做鬼臉。一不小心,手一滑,雞腿掉地上了,沾滿了塵土,落在一攤雞屎旁邊。淩寶兒又是生氣又是心疼,買這幾隻雞腿容易嗎?再想想周星馳平時的頑皮表現,淩寶兒決定這次要好好教訓他。她取過一根桑樹條,狠狠地抽了周星馳十幾下:“讓你頑皮,讓你不知珍惜?”直到周文姬與周星霞撲過來把周星馳護在身體下麵,淩寶兒才放下桑樹條,摟著三個孩子抱頭痛哭。
哭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始吃飯。淩寶兒把雞腿撿了起來,舍不得扔,就用開水衝洗一下,自己吃了。
那天晚上,淩寶兒撫著周星馳身上的傷痕:“還疼嗎?”
“不疼了。”
“下次還調皮嗎?”
黑暗中,周星馳的眼睛十分明亮,他“嘻嘻”地笑著:“睡吧,媽。我明天還要上課呢。”
2001年,周星馳、淩寶兒做客鳳凰衛視時,又說起了這件往事。
“是的,那時他可是真頑皮啊,全不知道這飯菜來得多不容易,一點也不珍惜。”淩寶兒笑容慈祥。
“不,媽媽,我懂得珍惜。”周星馳接過話茬兒,聲音開始哽咽,“您想想,我要是不把雞腿弄到地上,您會舍得吃嗎?那幾年裏,有什麼好吃的,您全給了我們姐弟三人,您成天就吃鹹菜啊!於是我們才想出這個辦法,我把幾塊肉嚼得不像樣後,我們就有借口不吃了。隻有這樣,您才會吃啊!”
聽著這話,淩寶兒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其實,我早該想到。你樣樣乖巧懂事,怎麼偏偏吃飯這麼頑皮呢?”淩寶兒哽咽著掏出手帕擦眼睛。
周星馳掛著兩行淚水滿麵微笑。在億萬電視觀眾麵前,這對母子抱在了一起。無數的觀眾也在這一刻,流下淚來。
雖然周星馳演戲無數,精品眾多,但是我要說,他最好的戲,是在七歲那年,演繹的是一份血濃於水骨肉連心的摯愛親情,唯一的觀眾,是他的母親。
載於《讀者》
沒有無私的,自我犧牲的母愛的幫助,孩子的心靈將是一片荒漠,有這樣一個忘我犧牲的模範母親,又怎能不做一個好孩子呢?
這些都不是理由
文/廬江布衣
世界上其他一切都是假的,空的,唯有母愛才是真的,永恒的,不滅的。
——印度諺語
2004年4月的一天傍晚,美國總統小布什的電話響了。電話是小布什的母親芭芭拉·布什打來的。芭芭拉·布什的腿疾又犯了,正在得克薩斯州的醫院裏接受治療。但是芭芭拉·布什的心情好像還不錯,她爽朗地說著:“沒事,一點小毛病,過幾天就好了。你別擔心我,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孩子。”
剛掛上母親的電話,小布什的手機又響了,這回是父親老布什打來的。老布什的語調顯得遙遠而深沉:“有空的時候,回來看看你母親吧,她需要你。”
小布什說:“會的,等忙完這陣子,我就回來看您和母親。您知道的,我最近真的抽不開身。議會正在為伊拉克的問題爭論不休,非洲的援助基金也出了問題,還有阿富汗也頗為棘手,更重要的是反對黨的那些家夥,總是暗暗拆我的台……”
“其實,這些都不是理由。”老布什語調幽幽的,說完就掛了電話。
小布什苦笑了一聲,又投入緊張的工作。
過了一會兒,小布什收到了一條短信,是老布什發來的:“你八歲那年,有一天夜裏下著大雨,你發燒了。你母親當時正在幾十公裏外的農場裏。她趕回來看你,汽車在半路拋了錨。我讓她找個旅館休息,第二天再回來。可是,你母親在風雨中步行了三個多小時,夜裏十一點終於回到了家裏。還有,你十歲那年,我正在非洲訪問,你打來電話說,爸爸,你答應陪我過生日的。於是,我中斷了訪問,回來陪你過生日,因為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做到。我說這麼多,其實隻是想告訴你,在愛與責任麵前,所有的忙碌與阻礙,都不能成為理由!”
看著看著,小布什便滿心愧疚。這幾年,自己一直忙於工作,總是沒有時間去陪伴父母。但是自己卻心安理得,並不覺得有絲毫虧欠。可是父母,他們總會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他們從來沒有任何借口與托詞。
小布什簡單地安排了一下工作,然後就帶著夫人與兩個女兒,坐上了專機,飛往得克薩斯。當天晚上九點四十分,小布什滿臉微笑地出現在了母親芭芭拉·布什的病床前。芭芭拉·布什看著小布什與勞拉,雙手摟著兩個乖巧的孫女,燦爛地笑了。笑著笑著,芭芭拉·布什兩眼就濕潤了。
老布什沉靜地站在窗外,一邊抽著雪茄,一邊朝著小布什豎起了大拇指。
第二天下午,小布什一家辭別父母回到了華盛頓。因為是私人活動,小布什將要為此承擔10.8萬美元的專機使用費,相當於小布什半年的工資,但是,小布什說它值得!
一個人,無論他是平凡還是尊貴,在父母麵前,他永遠都是一個孩子。在父母需要的時候陪伴在父母的身邊,這是每一個孩子應盡的基本義務。譬如忙碌,譬如生活與經濟的壓力,譬如時間的倉促與空間的阻隔,這些我們自認為十分充分的理由,在親情與責任麵前,其實根本不能稱為理由!
載於《讀者》
不要讓親情在熙熙攘攘的現代社會變革中越來越脆弱地麵對衝擊,至少我們可以從自我做起,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俗話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趁現在雙親俱在,為自己的雙親送上一份不算奢侈的溫馨問候!
最後一根蠟燭
文/李興海
我的生命是從睜開眼睛,愛上我母親的麵孔開始的。
——喬治·艾略特
當我因公被調配到這家醫院時,我從醫已將近十年了。十年的醫學生涯,讓我在眾多的生死和病痛中逐漸擁有了異於常人的領悟。
這個大約十五六歲,一臉憂鬱的男孩是在一個周末的清早被母親送進來的。深夜,他咆哮式地和母親說話,惹得我和一幫病人急急入內觀望後,我才知道他的眼睛是在不久前的畢業晚會上弄傷的。原因,是他的母親自作主張地給當晚有節目的他買了一雙新鞋。新鞋的防滑效果並不好,所以在舞蹈的過程中他失足從台上重重地摔了下來,眼眶恰巧碰到了桌角上。我能想象,那一撞是無法消減掉跌落的重力的,於是,隻能依舊的向下,所以,他的兩隻眼睛應該都受傷了。
男孩的聲音開始逐漸地弱了下來,帶著哭腔。我能理解,對於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來說,光明可能是他的全部。
此時,他的母親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言不發地站在角落裏,淚流滿麵地聽著他說話。
“你好,我是這裏的醫生,對於眼科,我已經有了十幾年的經驗,我有把握能把你的眼睛治好,並且不會留下傷疤。”我隻能暫時這麼安撫著情緒激動的他,讓他有一個良好的心態接受治療。而對於是否能真正的不留一點傷疤,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真的嗎?醫生,這是真的嗎?叔叔,你一定要把我的眼睛治好,我不想成瞎子。”他情緒顯然非常激動,認為我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朝著我聲音發出的位置慢慢地挪動著。最後,終於抓住了我的手。
“是的,但是你要保持良好的心態,我需要你的配合,那麼這個手術才有可能順利地進行。知道嗎?”說完,我拍了拍他略微有些顫抖的雙手。他一邊不停地對我說,他相信我的醫術,一定會好好配合我的工作,一邊不停地說著謝謝。
後來,我成了唯一能說服這個倔強男孩的醫生。如我所願,手術非常順利,可盡管如此,他還是難以原諒他的母親。為了避免細菌感染,手術後我還是照舊給他纏上了紗布。並且建議他,不要在強光下逗留太久。
當夜,為了慶祝他的手術成功,班上所有的同學都打算來病房看他。我能理解,這一麵之後,將是海角天涯。所以,除了叫他們安靜一點之外,我並沒有多說話。
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主意,當夜,全班同學齊齊來到病房,每人手裏都捧著一支蠟燭。為了避免強光照射而把電燈關閉的黑暗病房裏,瞬時紅光閃耀起來。
他們開始回憶溫暖的往事,暢想自己的未來。可最後,還是依然阻擋不了別離的傷感。他們相約,在各自的蠟燭上用筆畫出自己的名字,誰走了,就吹滅一支蠟燭,然後把這些載有光明的殘體留下,送給這位男孩。
我知道,此時的他已經能夠透過紗布隱約看到這些昏紅的光亮了。猛然,其中的一支蠟燭滅了,人群裏的聲音也忽然相應著像是被刀切般暫停了一秒。緊接著,大半的蠟燭開始相繼熄滅,整個病房裏也瞬時暗淡了下來。男孩努力地清了清嗓子,有些哽咽。
最後,所有的蠟燭都熄滅了,獨留那麼一支在黑暗中強韌地散發著光亮。男孩一邊不斷地猜測著捧著這支蠟燭的朋友是誰,一邊埋怨著自己的母親。
“凱麗,是你嗎?是你嗎?我知道是你。嗬嗬,想當初,我還悄悄暗戀過你呢。”說到這兒,男孩的聲音忽然微弱了下來,帶著一點點羞澀。
那一夜,燭光和男孩的傾訴一夜未斷。一直到清早,男孩才疲倦地沉沉睡去。可沒多久就醒了過來,吵著要我幫他解開紗布。然後急急搜尋滿地長短不一的蠟燭,一一數出。
忽然,他頓住了,因為凱麗的蠟燭是最長的,這說明她是第一個走掉的。那麼,最後一根多出的蠟燭是誰捧的呢?
隔壁的病床上,安然躺著的是男孩的母親,手中握著一支沒有名字的粗壯的蠟燭。手背上,幾道鮮紅的印記,儼然是被蠟油燙出來的。我仿佛還能清晰地看到昨夜,她的母親手握一支粗壯的蠟燭,蠟滴滾落在手也不忍一動的場景。
男孩將被子挪到熟睡的母親身上,獨自走到了窗邊。我想,此時的他和我一樣都忽然明白了——能在茫茫黑暗中執意堅守,並不顧一切曲解為我們捧起最後一支蠟燭的人,隻會是母親。
載於《意林》
母親的心是一片大海,在它的最深處我們總會得到寬恕。青春會逝去;愛情會枯萎;友誼的綠葉也會凋零。而一個母親內心赤誠的愛比它們都要長久。有一顆星星永遠閃亮,那便是母愛。
快遞給母親的愛
文/王曉宇
母愛不僅僅是指母親對孩子的愛,也包含孩子對母親的愛。
——穆尼爾納素夫
和朋友小令一起去逛街,她拉著我去副食品商場,左挑右選,最後買了一斤大棗,然後出了門拐進旁邊的郵局,把那一斤大棗鄭重其事地快遞給老媽。
我笑罵,你腦子進水了?買一斤大棗才幾個錢?可是讓郵局快遞過去,少說也得20多塊錢吧?你算得是什麼蒙古賬啊?用腳指頭扒拉幾下都知道不合算,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她笑,說,什麼合算不合算的,我就是想讓老媽高興一點。我爸和我媽退休工資挺高的,什麼都不缺,缺的就是女兒在膝下承歡。我大學畢業跟著那個人跑到了現在這個城市,爸媽就我這一個女兒,遠在家鄉,身邊沒人照顧,很孤單,所以我時常快遞點小禮物給父母,也好讓老爸老媽知道,女兒沒有忘記他們,時刻記掛著他們,永遠愛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