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季節,桐花的絮子就會落到我們的院子裏。盛夏的時候,知了藏在濃蔭裏一聲接一聲地鳴叫,把季節的提醒不厭其煩地告訴人們。我揉著惺忪的睡眼,在晨曦中醒來時,首先聽到的是小鳥的啁啾和歡快的歌唱。每當烈日當空之時,綠蔭給人們遮蓋出一塊涼爽之地,微風搖曳著,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孩子們在樹蔭下玩耍,農村人在樹蔭下賣桃賣杏,閑人們在樹蔭下畫一個“方”就盯起來,全神貫注,好像地震發生了他們也不離開似的。
深夜裏,啟文巷靜悄悄,月兒掛在淡藍色的天幕上,把她無窮無盡的銀光灑滿大地。月色如銀、月色如水、月色如夢、月色如幻,踏著月跡回家,走在熟悉溫馨的巷道裏,就像走進童話般的境界裏,充滿詩情畫意,我感到這也是一種別人難以體味的享受。我放慢了腳步,盡情陶醉在這靜謐安詳的世界裏,我的思緒萬千,解讀這時光的印痕,令人感慨不已。
這條已經擁有196年高齡的老巷,她見證了幾個朝代的風風雨雨、無數代人的悲歡離合,她承載著曆史前進的步伐,留存著時代的烙印和痕跡,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把平凡的日子一天一天推向前進。當我走進古色古香的民宅樓門時,我看到的是被歲月的流水磨洗得光滑明亮的青石條和石獅、石鼓和那門楣上已經褪色的木匾。踏步石條縫裏生長出的野草卻那麼青嫩,洋溢著一種旺盛的生命力,使人為之一震。高高的磚房和那木雕講究的花飾,足以顯示出主人往日的輝煌和闊綽,抬頭仰視鳥獸屋脊的房頂,隻見塵封的灰瓦幾乎沒有了溝槽,卻長出一片高高的瓦鬆,給人一種蒼涼之感。時光擋不住,畢竟東流去,陳腐總會被鮮活所取代。
生活在啟文巷的人形形色色,三教九流,幹什麼的都有,有農民、有工人、有幹部、有學生、有商人、有演員、有鞋匠、有鐵匠,他們每人在各自的軌道上運行,每天都顯得忙忙碌碌,走到巷子裏碰上麵打個招呼,微微一笑就過去了,一旦到了別的地方碰見巷子的人就像見到鄉黨那麼親熱,甚至有點可以兩肋插刀之勢,令人感動。
啟文巷是千陽人繁衍生息的一方熱土。每年總要娶進來幾位新媳婦,那炸響的鞭炮,喜氣洋洋的紅色,鬧新房時的喜慶氣氛,歡快的音樂營造出的那種熱鬧,成為人們飯後茶餘談論的熱門話題和感慨人生的由頭。偶爾,睡到半夜裏,聽到一群男女悲傷的哭聲,人們不用問就知道又有一位老人歸西了,聲情並茂的嗩呐非常委婉地訴說著後代人對亡靈的深情懷念,訴說著去世之人生前的種種恩德和造化。
老巷住的老戶很多,高齡老人也相應比較密集,每年在春夏季節交替的時候,人們懷著惋惜的心情,隔三岔五就看到一個去世的老人被裝進漆黑的棺材裏抬出了啟文巷,再也不見他回來了,再也聽不到他的笑聲和咳嗽聲了。盡管後人抱著他的遺像,按照當地的風俗叫著他的靈魂把他的牌位迎回家供奉,但是,終究不能和他交流。有的人便留下了終生的遺憾,老人在世時,他們舍不得給老人花錢,隻是把自己的孩子當皇上伺候,當他們到了知道孝敬老人的年齡時,老人已經從這條巷子裏永遠地走了。這種遺憾是沒有辦法彌補的。
地名的流傳不僅在於起名字的人,更重要的在於社會的認同和人們的約定俗成。據《千陽縣誌》記載:“北街以水橋巷分界,東曰啟文巷,西曰儒林巷。”我在千陽縣城已經生活了34年,在我的記憶裏,在人們的日常的生活中,沒有人再提起“儒林”的稱謂,這一條巷子多年來一直被人們通稱為啟文巷。
她的東端連接的是東河溝,這是一條由北向南穿城而過的溝壑,東門口的安樂橋數百年來方便了一代又一代行人,這是一座完全用石條鑿卯套成的拱橋,沒有用一點水泥和灰漿。後來,隨著城市的發展,東河溝的下遊被疏浚和覆蓋,也許,在若幹年後,人們就不知道,那裏曾經還有溝壑。東河溝的上遊向北延伸而去,小溪潺潺,綠蔭滿溝,特別是那股從龍嘴裏流出來的泉水,晶瑩剔透,清澈甘甜,被人們譽為聖水。
清早和傍晚,城裏的人拎著裝過菜油的方形或扁形塑料桶,從啟文巷向東,沿著樹林裏彎曲的小路進溝去提泉水。我們巷子的一個勤快的小夥子,還用棍子挑著兩個白色的桶去挑水,忽忽悠悠,使人想起李彥貴賣水的場景。巷子的人說,自來水雖然方便,但是,那個漂白粉味實在不好喝,泉水清涼甘美,是礦泉水、純淨水無法比擬的。聽說用這種泉水熬的稀飯不但好喝,而且還有健胃和幫助消化的功效,人就會比以前吃得多了。從前,人們為吃不飽,經常肚子饑餓發愁,以至於見麵第一句就問:“吃了沒?”現在,多數人成天肚子脹,不想吃,能幫助他們多吃的泉水就成了他們的至愛。啟文巷的人有他們自己的活法和樂趣。
2004年,對於啟文巷來說,是一個值得紀念的年份。這一年,縣上為居民修建了下水道,用水泥把巷子硬化了,平展展的巷道,就是大雨傾盆,腳上也不會有泥濘的煩擾。巷子的兩旁栽植了女貞樹,成為兩道美麗的風景線。可以想象,在不遠的將來,這裏會有一條環境優雅舒適的綠色通道,更多的鳥兒會飛到這裏來棲息和聚會,與人類和諧共處。變革會帶來新的生機。
從這一年的5月15日開始,到6月7日結束,縣委機關從東大街12號整體遷移到啟文巷2號辦公,更使這裏人氣旺盛,車水馬龍,充滿時代活力。啟文巷的西端原來連接的是西城巷,現在,什坊街拓寬由南向北一直延伸到這裏,西城巷成為昔日的黃花,已不複存在。新建的街道寬敞平整,人有步行街,車有專用道,城市的脈絡更加清晰。
這裏的花壇、路燈、草坪式樣新穎、布局合理,雪鬆如雲,花香四飄。體育場的仿漢白玉踏步圍欄體現了一種濃鬱的文化品位和審美情趣。啟文巷變得越來越美了,她是一塊肥沃的土地,是一個風土美、人情美、綠化美的放射源。如果說,她是一部將近200頁的曆史畫卷,那麼,時勢又揭開了她嶄新的一頁,使她以更加嫵媚動人的風姿,為千陽這座小縣城增光添彩。
原載於《知識窗》
江南小鎮的美色不僅僅在於它們自身,更在於無數行旅者心中的精彩描繪。
長角鹿的錯過
文|小程
這是人類的劣根性,當敵人越鎮定的時候,他就越不鎮定。
——古龍
挪威布特森山林地區有一種長角鹿,每到冰雪即將消融的季節,它們踩著布森河厚厚的冰過到對岸,再遷徙到另一個地方生活。
它們橫跨布森河的時候,有一個有趣的現象:成群的長角鹿都過去了,但總有一小部分留在對岸。原來,這些鹿來得晚,而此時河水已經消融,它們無法過河。見無法過河,這些長角鹿很快便顯得異常狂躁,它們瘋狂地往回跑,見樹撞樹,見石頭撞石頭,直到把自己頭撞得血淋淋的,再沒力氣站起來。這一撞,也傷了它們的元氣,很多長角鹿要經過一個星期或是半個月的休養,才能恢複身體健康,可即使它們恢複了,也隻能死在這裏。
這一帶還有一種野羚,它們如同長角鹿一樣,也要在布森河解凍前橫跨過去。它們也有一部分來晚的,河水已開始消融,無法過河。但這部分野羚卻不像長角鹿那樣狂躁,它們靜靜地待在河邊,白天黑夜都在河岸附近活動。幾天後,你會漸漸發現,這部分野羚數量會急劇減少,它們都過河了。它們是怎麼過河的呢?原來,雖然布森河融化了,但因為剛解凍,時不時就會有大塊的冰塊飄移過來,野羚看準機會,跳上一塊大的冰塊,然後再伺機跳上另一塊,最終得以過河。
長角鹿其實也有野羚這種過河的機會,隻不過是它們的壞脾氣讓它們錯過了。一位哲人曾經說過:“如果錯過了太陽時你流淚了,那麼你也要錯過群星了。”人類千萬不能犯這樣的錯誤,當我們失去一個機會後,懊悔、哭泣都不是最佳做法,我們首先要做的,是冷靜下來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機會。
原載於《演講與口才學生版》
遇事靜則思變,變則通,通則勝。內心的淡定從容,需要一直慢慢培養,才能在關鍵時刻顯示出作用來。
聰明的電筒魚
文|荒沙
有備無患,亡戰必危。
——張九齡
加勒比海附近的深海裏,有一種電筒魚,這種魚長約15厘米,長年累月生活在漆黑一團的海底。
深海海底一片漆黑,電筒魚依靠雙眼根本無法辨別物體,為適應這種環境,經過長期進化,它們在眼睛下麵生出了一個“袋子”。“袋子”為綠色有機體,就像我們平時用的電燈一樣,能發出一種白光。平時,它們就利用這種白光,在海底吸收和捕食其他小魚和生物。
漆黑的深海裏,有了這點光亮,雖然能保證自己捕食,但也很容易因暴露目標而引來殺身之禍。值得稱道的是,電筒魚在海底天敵不少,卻從來不會喪命,那麼,它是怎麼保護自己的呢?原來,當它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會快速調節身體機能,可以立刻關閉“電筒”逃之夭夭。
而且,它們還有一種更加保險的辦法。它們平時總是三五條地在一片區域內生存,當遭遇險情無法解脫後,這幾條電筒魚會突然間全部亮起燈,天敵本來衝著一條去的,此時,看見幾條電筒魚亮燈,頓時猶豫起來,當它正在考慮去吃哪一條的時候,這些電筒魚會突然間再全部關閉“電筒”。瞬間,這一帶水域一片漆黑,天敵也失去了目標,隻能無奈地遊走。險情解除後,電筒魚的電筒又會亮起來,悠然自得地遊玩覓食。
在漆黑的深海裏,電筒魚的“電筒”雖然能保證自己捕食,但也存在著巨大危險,好在它們聰明,靠著自身的調節和同伴的幫助能夠虎口脫險。生活中,事物都有兩麵性,優勢也可能是劣勢,我們一定要做好相應的準備,應對可能發生的一切。
原載於《演講與口才學生版》
不論做什麼,做好充足的準備不光是為了規避風險,也是為了組織進攻。準備好,才能更好地出發。
自戀的綿鳧鳥
文|薄隕
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沒有你,事情一樣可以做得好。
——邁茲納
綿鳧鳥生活在北極,為適應極寒天氣,生有一身渾厚的羽毛。
如果說綿鳧鳥耐寒天性值得人們稱道的話,那麼,它的生育方式則讓人有些不解。生育前,它先要做一個窩,做好以後,開始用嘴拔自己的羽毛,隻見它叼住一根後,腦袋使勁一甩便拔下一根,每拔一根痛得顫抖一下。就這樣,它們從自己身上拔下大量的羽毛鋪在窩底,在這個鬆軟而又溫暖的羽毛窩裏,再嚴寒的天氣也休想凍著它的兒女了。
人們不禁要問,北極有各種各樣鳥類,掉落的羽毛也應有盡有,綿鳧鳥為什麼不撿拾這些羽毛鋪窩,反而要忍受疼痛從自己身上拔毛呢?有關人員做了一個實驗,他們選擇一些做好窩的綿鳧鳥,在它們拔毛之前,用別的羽毛和草葉先把它們的窩鋪好。可剛鋪好沒多久,一個有趣的現象出現了,綿鳧鳥突然將這些鋪好的羽毛和草葉全部清除出自己的窩,然後照例開始拔毛,直到把窩鋪得滿滿的。難道是嫌這些羽毛髒或是保暖效果不好嗎?於是,這些人又拿來一些棉花,嚐試著鋪在綿鳧鳥的窩底,可還是出現了剛才的一幕:綿鳧鳥又是一陣抓狂,直到把所有棉花清除出窩,然後再開始拔毛……
綜合這些現象,人們突然間明白了,綿鳧鳥拔毛,實在是一種自戀行為,它們總認為自己身上的羽毛是最好的,育兒也是最保險的。人類也有許多自戀者,他們總是信不過別人,認為誰都不如自己。殊不知,這種自戀最終傷害的是自己。就像綿鳧鳥一樣,拒絕別人的溫暖,必將承受一次痛苦,這或許也是生命的哲學。
原載於《演講與口才學生版》
自戀、自大,都是以自我為中心衍生的產物。自大的人,眼裏容不下別人,自然也就發現不了危險,自大不過是自我封閉然後自取滅亡。
山洞裏的秘密
文|魏彩瓊
曆史本身是自然史的一個現實的部分,是自然生成為人這一過程的一個現實的部分。
——馬克思
河流隔開青山的兩岸,兩山之間寬不足千米,窄不過百米。青山腳下,河流的兩岸邊上,一個個村莊被綠色的竹林掩映著。村莊裏的人世世代代把這條河流當作母親河,他們從河裏汲水,在河裏浣衣,也拉著牲口在河裏飲水。河兩岸的峭壁上,有些不同形狀的山洞,大大小小,形態各異。
河流在不同的季節有不同的姿態,水清了,水濁了,水漲了,水幹了,都與村莊裏的人們息息相關。唯有那些山洞,千百年來以同一種姿態靜默在山崖上。
老人們愛講一些與山洞有關的故事。故事的版本不外隻有兩種,一種與仙人有關,另一種與鬼神有關。但故事無一例外地有個不二主旨,那就是要敬畏仙人和鬼神,不要輕易去靠近那些山洞。
然而,他們越是讓孩子們遠離那些山洞,就越阻止不了他們的好奇。打著手電,點上明火,他們偷偷地進入大人們限定的禁區。大人們從家裏擺放著的異樣的石頭上發現了秘密,順手拿起掃帚,從村莊的東麵追到西麵。到了晚上,幾個大人就編故事傳播一個孩子失足掉進山洞的消息。即使這樣,也阻止不了一群孩子探索新奇的願望。
從一個私塾先生失蹤了三天,又從那個山洞走出來後,那個山洞就變得仙氣頓生。先生說他在洞中與白胡子的仙人對弈了一盞茶的工夫,而洞外已是三個白晝。從此,人們就對山洞裏居住著神仙一事深信不疑,還編造出向神仙借碗借筷的故事。他們一代又一代地宣講著同一個故事,有好事的小孩子躺在祖母的懷裏,瞪大眼睛想親眼看看那種神奇的事,祖母的回答也驚人地相似。她們總是說,仙家是食素的,凡間人不珍惜借來的東西,打破了的,弄油膩了的,弄得仙家生氣了,再不與凡間人來往了。
山崖的壁上有個葫蘆形的山洞,據說,那是仙家的居所,有雲有霧時,仙氣彌漫,縹緲靈動。峭壁上有些細小的山洞,更或者說是一種細小的裂紋,活脫脫地把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仙人麵容印在壁上。從我記事時起,他就保持著同一種微笑。無論從哪個位置看去,他都在看著我微笑。傳說與現實的相互印證,增強了故事本身的可信度。那個山洞,就成了遠近聞名的山洞。無數人來驗證過它的神奇,卻誰也不能說出它的神奇,更無法說出它究竟哪裏不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