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你腦子混沌一片難辨東西。在何方？你怎想得清楚。
想想，這一生的時光，其實你不停在追尋，在追問，在求索——我來自哪裏？將去向何方？又在何方？可是，答案在哪裏呢，又有誰能給你說清楚呢？
難得糊塗，不問也罷。
原載於《語文報》
我們就像是在一列火車上疾馳，它要開往哪裏，在哪裏停靠，我們都不得而知。管他呢，反正我們在一起。
失意不失藝
文|段奇清
技能強於力量。
——托·富勒
宋保羅六歲學藝，七歲便開始在北京登台獻藝，一下子轟動了整個京城，被稱為“神童”。八歲和名角孟小冬等同台演出。十五歲自組戲班，巡演中原，人稱“宋老板”。
正當紅火，即在1933年，宋保羅因勞累過度倒嗓了。不能唱戲，總得有一個謀生的手藝。一番思考後，從小愛好畫畫的他開始學畫。宋保羅禮貌謙恭，虛心求教，先後得到張大千、齊白石、於非音、陳半丁等著名畫家指點親授。他還學習刻章治印，齊白石、徐悲鴻、李苦禪、張大千、孔祥熙、梅蘭芳、陳潛、周信芳等人都是他的顧客。他還與徐悲鴻合作了《春回大地》一畫。這些使得他在畫界嶄露頭角。更為幸運的是二十多歲時嗓子恢複，他選擇了回歸演藝界。
新中國成立後宋保羅成了浙江京劇院的台柱子。1962年12月26日，是毛澤東的生日，這天淩晨，他為毛澤東演出了自編的私房戲《朱耷賣畫》，不僅唱腔悠揚悅耳，憑著精湛的繪畫技藝，還邊唱邊畫。那天他唱著二黃原板，手中揮毫潑墨，見此，毛澤東情不自禁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
他畫的是公雞，因受到極大鼓舞，以往唱八句才能將公雞畫好的他，這次隻唱了四句，一隻雄壯英武、栩栩如生的公雞就從他的筆端流瀉而出。毛澤東頓時讚揚道：“畫得好，用筆很準！”宋保羅用小筆題上“敬獻給毛主席”。毛主席十分高興，“你可以寫上一句‘一唱雄雞天下白’嘛！”當天，就有不少報紙登了讚詩：“畫筆縱橫鐵筆工，高歌一曲錦雞雄。美髯飄拂神仙到，仰看菊坊不老鬆。”
從1958年到1963年的六年時間裏，宋保羅曾多次為毛澤東、葉劍英等領導人表演。2005年的戲曲春晚，宋保羅又一次高歌潑墨，作了雄雞賀雞年，贏得觀眾的連連喝彩。
人紅了難免遭人妒，1967年，有造反派在南京圖書館發現了一張舊報紙，頭條是蔣介石在舞台上和宋保羅握手的照片。照片上還有宋美齡、何應欽、陳誠和美國將軍馬歇爾。這是慶祝抗戰勝利時的一場表演，蔣介石親往觀看並拍下的。噩運降臨了，罪名是“曆史反革命”。毛主席知道此事後，關懷保護了他。撥亂反正時，葉劍英親自為他平了反。宋保羅九十多歲依然登台，被評為全國百佳健康老人。
“倒嗓”沒能讓他倒下，一個人難免有失意的時候，但失意不可失藝。宋保羅的一生，很見這句話的真諦。
原載於《語文報》
無論處於何種境地，都不應該放棄自己賴以為生的技藝。
霧??都
文|雁南飛
大自然是善良的慈母，同時也是冷酷的屠夫。
——雨果
霧一降下來就沒有收的意思。整整一個月了，整個城市還是霧氣騰騰模糊一片。像是在每一個人鼻子上架了一副磨砂鏡片眼鏡。
早上，鄰居家的朱老太太叩開我的房門，問我要不要她順路捎帶一些東西。我看了她一眼，嚇了一跳。她出門時一副全副武裝的樣子，帽子口罩手套自不用說，身後還背著一個帶電的空氣淨化器，像是要到太空旅行。我朝她笑了笑，表示謝意，然後揮了揮手。
朱老太太有慢性支氣管炎，她下樓的時候依舊呼哧呼哧大喘氣。
我望了她一眼，深深歎息一聲，然後回房間繼續專心致誌地看電視。電視裏正播報新聞，天氣專家侃侃而談，發表治理霧霾天氣的見解，人人都是滿嘴雲煙，誇誇其談。一會鏡頭又指向坐在中央的市長，市長表態說，政府會根據專家的意見，迅速關停一批高耗能高汙染的企業，特別是剛剛上馬的幾家大型火力發電廠。他剛發過言，一位專家就接過話來，專家說，如果關停了火力發電廠，整個城市將一片黑暗，陷入癱瘓，治理應該是個漸進的過程。聽了專家的話，市長趕緊點頭，收回剛才的發言。這時候，另一個專家發表見解，認為工廠的汙染不會占主要因素，根據國際數據，主要還是汽車排出的尾氣含有大量微小顆粒，這才是治理的關鍵。可是因為霧霾天氣許多車輛都被迫停在家裏了，還需要治理嗎？專家聽到有人質疑，迅即閉上嘴巴。電視台又把鏡頭搖向醫院，醫院患者激增已經人滿為患，整個城市的醫療資源極為緊張。前幾日發生的數起惡性交通事故，使得城市的幾條街道處於交通癱瘓狀態。現在，但凡沒有重要事情或者需要長距離奔波的急事要辦，大家都願意把私家車停在車庫裏。路上隻有稀稀拉拉的公交車，還在正常運行。
我看了半天新聞，見他們還是一頭霧水毫無頭緒地討論，便關了電視機，從客廳移步到陽台，向外張望。許多天我都是這樣。可是玻璃窗外除了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躲在屋子裏已經好多天了，我不敢出門，連工作都辭了，我不能因此而丟掉自己的性命。我想我銀行裏的幾百萬存款還可以支撐一段時間。
無所事事，我打開了儲藏室，查看儲藏的食物還有多少，然後搖搖頭合上門。
然後，我又打開電視機。這時幾條新聞打動了我。一條是一所學校的學生已經自創了一套室內防霧霾天氣保健操，據說效果神奇，正在大力推廣，電視畫麵中，我看到許多中老年人也加入進來，因為運動，大家的臉色紅紅潤潤的，看上去心情好了許多。一條是科學家正在研製超級吸附器，如果研製成功，空氣中飄浮的微塵都會迅速消失，可是這項工程才剛剛起步，什麼時候能研製成功並投入使用，沒有人可以提供一個準確的時間。還有一條是太空旅行工程已經啟動，一艘超級大型航天飛機已經研發成功，發射在即，裏麵儲藏的食物可以供一千人使用一百年，現在正緊急報名中。費用大概每人一百萬元。
最後的那條消息狠狠撞擊了我的小心髒。我覺得自己具備這個條件，決定趕快去報名。去遲了，說不定就沒有名額了——這個城市的富豪多得如鄉下的老鼠。
我學著朱老太太的樣子全副武裝後，把車庫裏那輛凱迪拉克開出來。一上路才發現，電視台的新聞報道不見得都可信。誰說街道上沒有汽車，不太寬闊的馬路現在被各種豪車占據著，擠得滿滿的。因為能見度實在太低，每輛汽車都擠擠挨挨緩慢爬行。
終於，在煎熬中我趕到一家銀行，停好車，走進去，很快就灰溜溜地滾出來。銀行裏的錢已經被一個富婆取完了。我問她究竟取走了多少錢，櫃台後麵的工作人員豎起一根手指頭。我說一百萬？他搖了搖頭。我說一千萬？他還是搖了搖頭。我張大嘴巴，吐出幾個字——難道是一個億？他說，不，是十個億。接著他告訴我，那個富婆要把整個城市銀行的存款全部取出來，整個家族移民。我問他，要去外國？他說，不，她說要到外星球定居。
果然，像他說的那樣，我在幾家銀行都碰了壁。許多個家夥和我一樣暴跳如雷，臨走時，我們把銀行櫃台上的厚玻璃統統砸碎了。
回到家裏的時候，我絕望極了。我感覺自己的呼吸正變得急促，我感覺我的心肺開始一點一點變黑變硬。最後，我失望地閉上眼睛。我想明白了，如果霧霾天氣不盡快消失的話人類就會有滅頂之災。這條新聞預示著整個地球都被霧霾包圍，要不大家怎麼都爭搶著去外太空生活呢？
天完全黑下來了，我從床上醒來，用最後一點力氣爬起來，打開冰箱尋找可以填飽肚子的食物。最後，拿在手裏的隻是一小塊發硬的麵包。
我又打開電視機，了無生趣地看。這時電視中正播報新聞，一條超級新聞把我嚇住——一個億萬富翁被人詐騙的新聞，整整十億元被一個假冒的科學家騙得不剩一分。原來那條太空旅行的新聞是場騙局。
看到這個結果後，我躺在沙發上，咧嘴笑了，然後，徹底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據說，霧霾天氣還要持續一段時間。一個月，或者一年，甚至幾年，幾十年，都有可能。電視機裏又響起專家的聲音。專家們又在電視裏誇誇其談了，一點都沒有羞愧的意思。但這一次，每一個人說得都很謹慎和圓滑，聽上去，一點破綻都沒有。
原載於《小小說選刊》
每一次大自然對人類的報複，都是我們一手造成的後果。珍愛地球，熱愛環境，生活才會更美好。
有夢想的石頭會開花
文|林振宇
夢想，是一個目標，是讓自己活下去的原動力，是讓自己開心的原因。
——佚名
他是一名普通工人，在一家鋼鐵企業上班。和許多工人一樣，他長年“三班倒”，為了糊口，他別無選擇。那時，他是一個焊工，每天上班時，他就穿著那件被焊花咬爛的滿是油汙的工裝，在煙塵彌漫、轟鳴震耳的陰暗的廠房裏，默默地流淌著汗水，辛苦地工作著。那一年，他隻有二十歲。
他長得既不高大，也不英俊，反而有些瘦弱，或許是因為長年倒班休息不好，而又營養不良的緣故吧，從外表看，他身體單薄，文文弱弱的樣子，倒像個書生。即使站在工人堆裏，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他。他就是這麼一個極其平凡的人。
工作中，他為了搶修設備，不得不在電爐剛出完鋼時，冒著常人難以想象的極高的爐溫，勇敢地衝上去。此時的爐膛裏還吐著火舌，冒著濃煙，那滾滾襲來的熱浪，幾乎能讓人窒息。他腳下的膠鞋被燙焦了，身上的衣褲被烤糊了，即便他戴著厚厚的“大巴掌”，他的手背也不可幸免地被烤出一個水靈靈的大泡，有幾次他還險些熱昏了一頭栽下去……
他簡直太平凡了，平凡得就像路旁的一塊石頭，或者說是一塊不起眼的“醜石”。它默默地任人踩踏在腳下，誰也不會注意到它，甚至不會多看它一眼，更不會有人發現它，認為它有什麼價值。
他酷愛讀書，在電爐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在廠房昏暗的燈光下，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裏，他就利用工餘時間，抓緊瞄上幾眼。而就在這時候，碰巧被爐前工們看到了，他們就嘲諷他一番，說：“裝啥呀，整天捧本書，像那麼回事兒似的，如果你能考上大學，那太陽不得從西邊出來呀？哈哈哈……”對此，他選擇了沉默。原本技工學校畢業的他心裏憋著一股勁，參加了全國高等教育自學考試，更加刻苦地學習。幾年過去了，他最終拿到了黑龍江大學高自考行政管理專業大專學曆。那一年他二十七歲。
他熱愛文學。盡管艱苦的環境和繁重的工作壓力時常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但他仍然堅持業餘寫作，哪怕下夜班也顧不上休息。對於他的執著，親人不理解，對他說：“你整天寫呀寫呀，我看你能寫出啥名堂？”也曾有人說：“現在這年頭都講究‘務實’，賺大錢，你寫那些東西有啥用？”還有人在背後笑話他，說他讀書都讀傻了，簡直成了書呆子。當工友們聽說他打算寫本書時，都視他為狂想，認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對於別人的不理解和刺耳的言論，他也曾感到極度的痛苦。但是，在他看來，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心中永遠憧憬和追求的那個瑰麗的文學夢！在他的心底，文學像一盞明燈，溫暖著他的心靈，照亮了他那充滿荊棘的人生路。盡管在他的生命裏流淌著太多的苦澀和泥濘，但他始終相信，“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外界的埋沒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自暴自棄，倘若一如既往，努力奮鬥，就一定會成功”！他更信奉著名黑人領袖馬丁·路德·金的一句名言：“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使你倒下，如你自己的信念還站立的話。”
他孤獨地跋涉在文學的荒漠上，任憑狂沙掠過；他放歌於漫漫的人生之旅，用思想者的目光去洞穿那滾滾而來的風雨紅塵；他更像一位虔誠的守望者，緊握著犁鏵，默默地在文學的麥田裏耕耘著。一年、二年、三年……轉眼已是十年，他終於出版了一本書——《思想者》。他把別人認為的不可能變成了可能，他把夢想變成了現實。那一年他三十歲。
此後，他又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要乘著文學的翅膀去飛翔，他要把作品打出黑龍江，發向全國！“這怎麼可能呢？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業餘作者，作品在本市乃至本省報刊上發表就很慶幸了，即使是名家也不敢說出這樣的大話，你小子也太狂妄了吧？”然而，難以置信的是，他的作品不但登上了《人民日報》“大地”副刊，還發向了全國，有的發到了國外！當他把發表在全國三十個省市的上百篇作品樣報擺在眾人麵前時，他們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一年他三十五歲。
現在，你想知道一塊有夢想的石頭能開花嗎？他用行動和事實給出了最動人、最有力的回答，而這個人就是我——林振宇。一切皆有可能，請記住這句箴言吧：“隻要有夢想，石頭也會開花！”
原載於《語文報》
石頭是否開花我不知道，可是我明白，夢想的力量的確是可以讓生命煥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猜??忌
文|朱國勇
心中的猜疑有如鳥中的蝙蝠，它們永遠是在黃昏裏飛的。
——培根
一隻土撥鼠和一隻田鼠成了好朋友。冬天到了，大雪紛紛揚揚飄滿了大地。他倆躺在溫暖如春的洞內，十分愜意，也不用為食物奔波，儲藏室堆滿了好吃的東西，足夠度過這個漫長的冬季。
一天半夜，田鼠醒了，肚子咕咕直叫，是餓了。他大大咧咧地起身，來到儲藏室，吃了一塊奶酪，又吃了一塊麵包。田鼠忽然想到：要是土撥鼠發現了，還以為我有意偷吃呢，那就影響感情了。想到這，田鼠輕輕叫了土撥鼠兩聲，土撥鼠鼾聲依舊。田鼠放心了，上床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