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舊愛是一個疼痛的影子(3 / 3)

時間緩緩流過,大學的生活不像高中,多了很多是是非非,惱人的生活、學業的壓力和感情的糾葛。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到長廊,因為那裏畢竟離宿舍區很遠,而且很多時候都是一群夥伴來去,即便去了也不再有以往的心情。

偶爾我也會想起那時的長廊,想起那個眼睛亮得有些刺人的男孩。不過他好像在校園裏失蹤了,偌大的校園再也沒有見過他。我感情世界中的男孩子來了又去,告別的時候總是有說不完的理由,我厭倦了。

花了3年的時間,考了能考的證書,得了該得的榮譽,我對自己說最後一年要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因為畢業後再也不會這麼悠閑了。於是我開始抱著小說回到長廊,累了便看看天高雲遠的那片湛藍。

他沒有來過,偶爾午休的時候遠遠的有腳步聲傳來,我忍不住抬起頭張望,卻不是他。我覺得自己很傻,說不定他早就畢業了,說不定他現在不再喜歡一個人獨處,說不定……我不再讓自己抬頭張望,哪怕輕輕的足音讓我覺得似曾相識。

南風吹起,鳳凰花開,四年的大學生活就要畫上句號。我用了幾個月的時間,終於忙完了畢業論文,工作也定了下來。但又是很久沒有去長廊了,我悶悶地想,是時候收拾收拾心情,和我喜愛的長廊道個別了。於是一個午後,我沒有帶書,去了長廊。

長廊外的牆上貼著“廣告學畢業設計展”的宣傳,舍友說:聽說今年廣告專業有個畢業設計得了什麼獎,進去看看吧!

長廊裏沒有什麼人,音樂很輕。今年廣告專業的同學都很棒,做出的設計很有新意,還有人用幹裂的土和曬幹的仙人掌做保護水源的公益廣告。聽著悠揚的鋼琴,我開始覺得這樣和長廊道別似乎也不錯。

走到長廊的深處,突然有幅畫吸引了我的目光,熟識的感覺,一下從心底湧起。畫上是初秋的長廊,一個穿著碎花長裙的女孩的背影,正仰望著湛藍的天空。幾片黃色的桐葉,輕輕飄過她的裙裾。畫的下角寫著:緣分的天空,我們擦肩而過……那年的秋天,你是否也和我一樣,靜靜地把愛情等待……

我在畫前站了很久,淚水毫無知覺地從眼眶滑落,紛亂的思緒怎麼也平息不了。我在心底輕輕歎了口氣,默默地把淚擦幹,轉身走了出去。

畢竟,長廊之外,還有全新的世界。

原載於《語文周報》

原來有些人一直在身邊徘徊,原來有些感覺他也懂。隻是已經錯過了,錯過該是一個多麼沉痛的詞啊。

時光籬蔓爬上青春眉梢

文|卜宗暉

青春是多麼可愛的一個名詞!自古以來的人都讚美它,希望它長在人間。

——豐子愷

高中時候,我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有一點點才氣,有一點點張揚。我在全國性的寫作比賽獲了獎,心生得意,似乎走在路上都追著風。我的老師和同學,也總是不吝嗇對我的讚美之詞,而我漸漸生出張揚之氣。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了高二下學期,我還沉浸在文字的世界中難以自拔,課堂上總是疾筆寫那些鋒芒的文字。直到我的學習成績一跌再跌,老師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學校因此不再派我去比賽,父母嚴厲地勒令我停筆,我才終於醒悟過來。

追趕別人腳步的日子是痛苦的,為了補那些落下的課程,我整整做了兩本英語筆記,一本數學筆記和一本物理筆記,將近半個學期沒有睡過午覺。幸運的是,最終努力和付出都得到了回報,我重新回到了班級的前列。

然而高二結束時,文字已在我筆下生了鏽,我不敢輕易去觸碰那些流水般的句子和篇章,它們曾經給我帶來張揚之氣。可現在,它們是一地碎片,任我如何努力地拚湊,都不可能完整。

我也是在那時候開始意識到,年輕氣盛的時候,總有那麼一件事物,讓你執著地持在手中不肯放下。誰都會不可避免地愛上它帶給你的張揚之氣,那是我們握有資本時最驕傲的姿態。

後來上了高三,時光的籬蔓從這堵牆攀緣到另一堵牆,是更深的院子,枯燥和寂寞鎖住了我的青春,但是還好,文字給了我一支牧笛,讓我能夠一直吹響內心的聲音。

在朋友的鼓勵下,我勇敢地再次提筆,給雜誌社投稿,終於,文字見於刊物,像許久的心事花開一樣,我收獲著內心的欣喜和芬芳。我還偷偷地把暗暗喜歡的人化作了筆端流螢。我把微妙的心緒藏於筆尖之下,或晴或陰,我的世界被一個人左右著,但她卻毫不知情,或許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吧,但我還是願意在她的生命中停留一會兒。

我也曾獨自一人徜徉在最熟悉的那條小道上,在高中畢業之後,看到路旁的木棉樹依舊長得高大茂盛,曾經守在這條路上的我,如今換了新裝變了模樣,卻依舊止不住對於往事的回想。

的確,青春曾經為那些失去的、感傷的往事而撲簌簌地落淚,但又能有幾個人不會這樣?當它們紛紛成了記憶中模糊的片影,請記得是它們為你打開了心靈世界的那扇窗,給你投進了光亮,讓你從此舍不得關上。我開始學會對這個世界眉宇相笑,盡管我守著風雨不一定見雲開,但是我相信彩虹一定會來。

回憶起整個高三階段最讓我驕傲的事,不是哪次模擬考考了多少分,而是我寫的詞成了班歌的一部分,盡管沒有人能為它譜上曲,但大家還是很有才氣地為它引用了貝多芬的鋼琴曲,讓它成了我們大家庭中的一分子。得到大家的認可是件很令人高興的事,終於有那麼一刻,我們為青春唱響的主打歌是來自於內心真實的聲音。後來我把這份手稿夾在一本書中,但是繁忙的高考之後我再也沒有發現它,這件事至今仍是我內心的遺憾。

一切都會落幕,一切還在上演,高考的結束不過是另一個新的征程的開始。那天整理東西,無意間翻到高一高二時的課本,發現隨處可見我打的文學草稿,數量之多讓我不禁問自己曾經裝著多少心事,隻是它們都已經隨著我長大,褪下張揚之氣的外表後顯露出澄明的光彩。

時光籬蔓曾經爬上青春的眉梢,它觸痛過我們的神經,讓我們緊張,有些淚水也是拜它所賜。但是別忘了,你眉宇間笑的時候,它的內心其實和你一樣柔軟。

原載於《語文報》

很多東西因為一場考試就消失了,包括那年的暗戀,那年的喜好。可是每次想起,心裏還是那麼柔軟。

老橡樹下

文|[英]休·辛普森?翻譯|孫開元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詩經》

村子裏無論男女老少,都喜歡在這棵老橡樹下相聚。他們三三兩兩而來,各尋知己,坐在樹下談天說地,然後再各自散去。這就是人們在橡樹下幹的最開心的事情。

這是棵高大參天的老橡樹,孤零零地矗立在緊挨橡林村的一座小山的山頂,可以想象,自從天地初開,它就在俯視著我們的村子。

這棵活化石橡樹的老根縱橫盤亙,是人們天然的安樂椅,經過天長日久的褲子的打磨,變得光潤平滑。

有多少年輕人的初吻都是偷偷地在老橡樹下進行的,有多少男孩是在老橡樹下鼓足勇氣和愛人第一次約會。他們在樹下絞盡腦汁,想著如果自己被拒絕該怎麼說。女孩們也一樣,坐在樹下含情脈脈地看著心上人,期待著他能說句知心話。

老橡樹知道一代代本地鄉下人的希冀、夢想、愛情、失敗和成功,但它不會向外人泄露這些秘密,它是我們最忠誠的朋友和聆聽者。

這就是為什麼伊麗莎白·布朗小姐有一天來到了這棵老橡樹下。那天酷日當頭,當她吃力地爬到山頂後,已累得粉汗微出,薄薄的印度棉線上衣沾在了身上。她站在表皮粗糙的樹下,老橡樹垂下枝條讓她避免了陽光的炙烤,看著在清香的微風中搖曳的枝葉,她輕輕舒了口氣,心中一分舒暢,三分煩亂。她輕輕靠在樹上,讓樹幹支撐著她的身體和意誌——現在身心都已疲憊。她試著理清思維,仔細地思考著發生的一切。

一個旅行者正站在不遠處的一塊巨石後,為了躲避烈日和行人的目光。他在投入地作畫,除了橡樹下憂鬱的少女,他心無旁騖。他想把自己的目光從女孩身上移開,但卻是徒勞,少女的一舉一動深深地吸引著藝術家的注意力。

她看上去普普通通,她有一頭棕色的頭發,長短適中散在腦後。她麵龐清秀,神態悠閑高雅,略顯豐腴,這更給她增添了幾分嫵媚,除此之外她並無特別之處。

他離她並不遠,但還是希望更近些,以便能看清她的眼睛。他隻看到她有一雙淡藍色的眼睛,在她平凡的臉上顯得很不一般。這就是為什麼他非要畫這雙眼睛。

伊麗莎白穿著一條寬鬆漂亮的紫色棉布裙子,上部是象牙色。她雙手抱膝,屈在胸前,裙裾在微風中輕輕搖擺著。

他手中的畫筆疾速地滑動著,想在她走之前就把畫畫好。調好色,他熟練地在畫布上塗畫著。吉米·湯普森是個敬業的畫家,他可以為了自己的事業披星戴月,如果不想起火為自己做飯,他可以每晚在異鄉飯館裏就餐。無論嚴寒酷暑,隻要需要,他都會保持這種遊牧式的生活方式。

吉米到哪兒都開著他的那輛老式露營車,他把這輛車當成了家。他雲遊各地,在一個地方待夠了,就開車另尋他處。他靠在路旁賣他的畫為生,偶爾也在農場幹一段時間的體力活,這使他的體格一直都很健壯。他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一切隨遇而安。他很少敢說自己很快樂。至今還沒有一個地方吸引他停留太久,但也許在某地、某時或某件事就會拴住他的心,讓他在牆上釘個釘子,掛上他的車鑰匙。

至少在今天,他休息的地方還在一個半山腰,一位藝術家明顯察覺到被憂愁籠罩著的夢幻般的少女,這正是畫家想要捕捉的一種意境。但少女還有一種別樣情懷,隻有他的心靈才能感受得到。

在畫作完成之後,他坐下來長久默默地注視著前方,他被眼前的少女迷住了,唯恐他的出現會擾亂她那寧靜的時光。

她站起身,撣了撣了身上的塵土,她伸展了一下久坐的腰肢,樹影間的陽光流瀉在她的秀發上。她轉過身,把一隻纖柔無比的手掌放在了樹幹上。吉米好奇地看著她,她在幹什麼?為什麼這個普普通通的女孩讓人如此著迷?

等到雙腿恢複了活力,她也做好了決定。她的手從老橡樹的身上輕輕滑了過去,樹蔭的庇護讓她在紛亂的塵世中獲得了一份心靈的明淨。

她向山下走去,她要向格雷格表白自己的心事,這不是那麼容易,但也不能再拖。格雷格是個好小夥,一個敦厚、善良而且溫文爾雅的男人,一個能讓她笑,也能讓她哭的男人。他給了她快樂,讓她感到了自己是無可替代的。

她一度認為自己也是愛他的,就在昨晚,當銀色的月光灑在窗前時,甚至是今天早上醒來,她還夢想著戴上白紗巾,接過那束玫瑰花。但經過橡樹下的久久沉思,她明白了,他並不屬於她。

她放不下的是另一個人,她也說不清他是誰,但知道他正以自己的方式走近她,而不是以格雷格的方式。想到如果拒絕格雷格的求婚,他會受到傷害,她的心裏就很痛苦,但她不能欺騙自己。

當少女差點與畫家撞了個滿懷時,她不禁驚慌地“啊”了一聲。他又黑又長的卷發散在肩頭,他的微笑讓她心慌意亂。“你好,我知道你經常到這兒來畫畫。”她對眼前的陌生人說。

“是的小姐,在下常來。”他的聲音渾厚,帶著很明顯的愛爾蘭口音,雙方好像對彼此的第一次談話並不感到意外。

他看著她清亮的棕色眼睛,不是在樹下時的淡藍色,但他一點也不遺憾。他把世界展現在了她的眼裏,她的雙眼映出了世界的美麗。

初秋時的第一棵橡子從老橡樹上落了下來,秋天是個收獲的季節。

這就是我的祖母和祖父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我不知道他們的浪漫故事是否是真的,但祖父一直都是這樣對我們講的。他在去年去世了,祖母把他的骨灰撒在了山上的岩石下。

那裏就是祖父畫畫的地方,當祖母站在那棵老橡樹下時,他們的故事就開始了。祖母現在每個星期天都到那兒去,她今年87歲了。看,現在剛剛是八月十五日,就已經有一顆橡子成熟了。據說每年第一顆橡子成熟時,就會有一對年輕人要在這棵老橡樹下墜入愛河。

原載於《語文周報》

我們依然那麼容易感動,是因為我們依舊還相信愛情。這世間總有偉大的愛,激勵著我們去相信愛情。所以,一定要好好愛。

和雨滴賽跑

文|李娜

大孝終身慕父母。唯孝順父母可以解憂。

——孟軻

父親是天剛蒙蒙亮就出門的,我在半夢半醒間聽見母親自言自語地說了一聲“怎麼一個人就出去了”。我腦袋裏還是一片混沌,有點冷,拉緊被角繼續睡。沒過多久,我似乎聽見雨珠砸在玻璃上的啪啪聲,又急又快。母親嘟囔著:“哎呀沒帶傘呐。”接著傳來窸窸窣窣的翻找聲。

像是一個訊號擊中大腦,我推開混沌,迅速起床、穿衣、拿傘往外奔跑。父親出去了多久?我完全無法精準推算,無從言說的愧疚從身體的某個角落裏躥出來,嘲笑著我自詡的“傾盡所有愛父親”的決心,我竟連上天最淺顯的試探都無法通過,真是諷刺。

我估摸父親會走的路線,便在那條路上狂奔,我要和雨滴賽跑,向老天證明我不是一個騙子。

父親,剛強了大半輩子,還是迎麵撞上了我們最不願狹路相逢的敵手,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役中,父親不得不往自己蒼老佝僂的身體上套上已經破朽殘破的鎧甲。往昔寬厚的肩頭如今小饅頭似的耷拉著,父親目光低垂,不愛說笑,早已沒了曾經的勇猛。他顫巍巍地拾起我們塞給他的戟,拖著那張笨重的盾牌,吃力地走進戰場。

看吧,我的英雄已經完成了最艱難的跋涉,我明白此時的他,隻是想找到某個避風的樹洞,歇一下,就一會兒。

母親的急切不亞於我,生著這種病,醫生叮囑過千萬不能感冒發燒,不然……不然“那個東西”會長得很快,我真怕。一直以來,即使確診了,我仍稱它為“那個東西”。若不是在某處關鍵的地方,我總不願說出它的名字,我怕一旦說了,它就真的纏上我父親,纏上我們。

終於,我看見返程的父親,很遠,但我確定是他,他頭上戴著便攜式的廣播耳機,抿著嘴昂首闊步地走。雨水已經打濕了他的帽子和肩頭,可他就像過濾了眼前的雨幕和困境,昂著頭不為所動。

我一下子想起小時候,有段時間我在外婆家生活,每次得知他們要來看我,我便早早站在路口急切地盼望著。當遠遠看見他們走來時,我會拚命向前衝刺著任性地砸進父親懷中,他總是牢牢接住我的脆弱和思念。

那時,我的世界是光亮、香甜、有滿滿橘子水味道的,可是,我再也無法回到那個一模一樣的懷抱了。

迅速為父親撐開傘,我已經無法從他蒼老的臉龐上讀出他的心思,我問他冷不冷累不累,他都搖著頭看向前方。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我知道他是寬慰的,因為我來了。

即使我姍姍來遲,他也不會在意,因為無論何時何地,他總是無條件地包容我。我第一次清醒地意識到,我能在一件事中使用上父親母親的詞眼,便是極幸福的,此時,我的家是美滿的,我有父親母親,我不去想以後。

回到家,母親掩下擔憂端來熱蜂蜜水給父親喝,我拿出吹風機認真地吹幹父親的肩膀、後背、手臂和腿。在心裏感謝這場雨沒有傾盆而下,感謝行道樹為父親擋去一些雨珠,感謝帽子保衛著父親的頭部,感謝一切當我不在時,看護父親的一切。

他消瘦得厲害,小小的身子坐在那裏乖乖地任我指揮,就像小時候,他用幹毛巾擦幹我被大雨淋濕的頭發。那時候,我也小小的。那時候,父親是我的英雄。

之後,我學會早早起床,等著父親出門,和他並排走在晨間的清新中,走在無人的馬路上,走在悠長的歲月裏。向整個快要蘇醒的世界說早安,向每一個未知的明天踏出我們最堅實的步伐,一二一,昂首挺胸,向前走。

原載於《考試報》

孝敬父母不能等,等待就是一種遺憾,而遺憾是不能補救的,所以我們要珍惜與父母在一起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