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舊愛是一個疼痛的影子(2 / 3)

近些日子的清早,尼婭總會被敲門聲吵醒,是那個撞傷了她又照顧她的男子,尼婭沒看他留下的名片,一直還不知道男子的姓名。

男子買了早點,看著尼婭一口一口吃完,適時遞上餐巾紙。尼婭驚訝一個男子會如此細心、如此無微不至。

男子說:“你的傷好了,哪天我們去看場電影吧。”尼婭點點頭,“那到時候我來接你。”男子笑著說。

還沒邁進電影院的門,尼婭就受不了了,她知道她還愛著郝林。尼婭以為自己自小經曆的離別多,可以輕鬆地忘記,輕鬆地開始新的生活,但這一次,她高估了自己。

坐回車上,男子說:“你也在電影院有過離別嗎?我的女友是在電影院和我說分手的。我以為有你陪我,我就有勇氣走進電影院,沒想到……”

原來,愛情就像臨水照花人,每一個舊愛,都履過了疼痛的影子。

回到旅館,尼婭開始收拾行裝,她打算回家去。她第一次細看他留下來的名片,原來他的名字叫馮博,是一家合資公司的工程師。

尼婭離開的時候沒有告訴馮博,她選擇孤獨上路。車開沒多久,她就收到了一條短信,是馮博發來的,隻有7個字:帶一朵花兒上路。她笑了。她透過車窗望向天空,她已經好久沒有張望這天空了。

遠遠的列車,緩緩地行駛在已定的軌道上,風從車窗吹進來,仿佛夾雜著一種呼喚,尼婭的心底浮現出一個身影,一種眷戀瞬間浮起。幾縷陽光讓目光所及的景物多了些歡快明媚的色調,在她心內折射出絲絲縷縷的色彩。清爽的心情,將一切照亮。

一年過去了,一切都還是舊樣子,隻是沒有了郝林的身影。

打開窗戶,除塵清掃,就像清掉一些從前的記憶。她已經知道該用什麼來替補黯然失色的日子了。

郝林來找她,說他已經和校花離婚了,他根本不愛校花,他說和校花結婚是一時糊塗,也是被逼無奈,因為校花當時騙她說自己懷孕了。

尼婭隻是聽著,不說話。郝林說他還愛著她,他要和她重新開始。尼婭搖搖頭,輕輕說:“你太貪心了,你沒有資格得到我的尊重和憐憫。”

5

尼婭賣掉了爺爺奶奶留下來的房子,離開的時候她沒有告訴郝林,她對自己說:忘記他,忘記一切……

尼婭對馮博說想去遠方旅行,馮博說記得帶一朵花兒上路。

走過江南塞北,再也沒遇到如馮博一樣對她細心入微、懂她的男子,他已成為她心裏的岸。

那一天,她又來到了海邊,還住在那家旅館。旅館老板說不用付錢,一位姓馮的先生幾個月前就預定下了你的房間。

尼婭的心在平靜中層層密密地泛起微瀾,臉上搖曳著花姿嬌容。

尼婭撥通了馮博的電話,一句話也沒說,沒過幾分鍾,馮博就來到了旅館。

馮博輕輕說:“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尼婭笑了,輕輕挽起褲管,在她右小腿的傷疤上,文著一朵連理海棠。她說:“無論我走到哪裏,都有一朵花陪著我。”

馮博說:“咱們一起去看看海吧。”

海,依舊幽藍幽藍,尼婭的眼裏看不到憂傷了,她的心已變得和大海一樣幹淨、寬闊、從容。

尼婭和馮博誰也不說話,他們的愛早已在心底出落成花的模樣。那花兒攜著兩顆心溫暖相擁,懂我懂你,縱然靜默,也是最好的愛。

原載於《家庭文化》

每一對戀人都有令人羨慕的眼神交流和情感共鳴,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假如櫻花不曾說話

文|胡識

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

——席慕蓉

山哥和阿瑩是高中同學,阿瑩坐第3排,山哥坐在她的後一排,他們都是班上的三好學生。每當山哥停下手中的圓珠筆,山哥就會盯著阿瑩的後腦勺發愣地看上幾分鍾。如果看到阿瑩用手梳理那一頭烏發時,山哥的心跳就會加快好幾拍。

放學時,山哥總會站在窗戶邊,癡迷於阿瑩騎自行車離開校園的樣子。微風會吹動阿瑩那淡藍色的校服,就好像有一道此起彼伏的浪花打在她的臉上。山哥總在心裏感慨,阿瑩笑起來真好看。

兩年後,山哥和阿瑩去了同一座城市念大學,山哥和阿瑩的學校隻有3站距離。周末,山哥會去阿瑩的學校看她,偶爾,阿瑩也會來看山哥。他們喜歡吃串串,一起散步,每次聊到讀大學該不該談一場戀愛時,山哥立馬就會跑到阿瑩前頭,轉過身子,拍著胸脯斬釘截鐵地告訴阿瑩:“瑩兒,談,必須得談啊!”

那時大二,有一個男生正在拚命地追求阿瑩。但不知道為什麼,阿瑩就是不接受那個男生的告白。阿瑩說,她對那個男生沒有一點好感,絕對不會喜歡上他。可山哥不信,他在某天晚上鼓勵阿瑩說,出門在外,有一個人對自己那麼好,何不敞開心扉試試?

阿瑩搖搖頭,說:不,不可以。山哥笑了笑,伸出兩隻手,捂著阿瑩的臉,說:阿瑩,這次你真可以試試,我覺得可以。阿瑩沒有繼續說話,立在風中傻眉愣眼地看著山哥,她隻是感到有些心酸罷了。

從山哥坐在阿瑩的後麵那刻起,這個昔日裏被學校的男生譽為校花的女神就喜歡上了他。阿瑩本來可以上更好的大學,但她為了能夠經常見到山哥,竟瞞著父母偷偷報考了他學校旁邊的一所大學。

阿瑩總能夢見山哥上大學後騎車載她去看學校的櫻花,他們在櫻花樹下十指相扣,他們許願永不分開。阿瑩幾乎也能感受得到山哥對她的喜歡,她一直在等。山哥也曾想過要對阿瑩表白,但每當自己想開口時,他就會感到害怕。他怕阿瑩拒絕,他怕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但他們不會知道,如果一朵櫻花喜歡上另一朵櫻花,它會在起風時,從枝丫上奮力掙脫,它得和另一朵暗戀已久的花來一場浪漫的邂逅,但那些約定在花裏相見的男生和女生很難讀懂一朵櫻花對另一朵櫻花至死不渝的心。

後來,山哥不再去阿瑩的學校。阿瑩的身邊總是跟著另一位男生,這個男生英俊、瀟灑,是學生會主席,還寫得出一手好毛筆字。他們畢業後去了巴黎,而山哥回到縣城,做了警察。

有很多媒人給山哥介紹女朋友,但都被山哥拒絕了,每次山哥喝醉酒時他都會哭笑不得地摟著男同事說,他這一輩子隻喜歡一個女生,阿瑩,他上大學時就管她叫瑩兒,多麼親密的稱呼啊,但他就是恨自己把喊她為“瑩兒”的專屬權力轉移給別人,特別恨。

再後來,山哥從同學口中得知阿瑩並沒有嫁給那個學生會主席,而是嫁給了一個在東京種植櫻花的人。

這時他才忽然想起,那晚,阿瑩對他說過的另一番話:如果我認認真真地喜歡一個人,那我希望他能和我在東京開一家花圃,我們隻賣櫻花;如果我誠心誠意地喜歡這個人,我一定會在某個特定的日子要求他用自行車載我去看櫻花,然後我們一起在櫻花樹下許願,我們要永不分離,來世還見;如果我喜歡的這個人佯裝不知,羞於出口,那多年後我希望我會在東京和他在櫻花樹下再相遇一次,哪怕隻是短短幾秒,哪怕我們變得陌生。

突然,山哥想起讀大學那天,他用自行車載阿瑩在自己的學校觀賞櫻花,他教她識花,寒緋櫻、石割櫻、山櫻、霞櫻、豆櫻、枝垂櫻等。瞬間,淚花在山哥的臉上像櫻花一樣在東京的街頭落下。

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也好像在哪兒說過一聲再見。我們在一條不規則的路上走走停停,直到有天再聽到一群朋友談論到他,又或是他乍然出現,我們才回過頭。最終在那個熟悉的風景裏找到彼此。

原載於《語文報》

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記得嗎?回想過去,滿是那些青春的影子:18歲的單車和白色襯衣,還有那溫柔的女孩子……

從瀟湘煙雨的夢境中醒來

文|朱向青

記憶力差的好處是對一些美好的事物仿佛初次遇見一樣,可以享受多次。

——尼采

1

直到今天,仍想念在張家界的那些日子。相聚的日子彌足珍貴,諸多細節,曆曆在目,猶如浮雕般清晰。

“青山滴黛,碧水流淙,夢回故地重遊”。當黛山秀水,奇景異色呈現於我們眼前的時候,那些天以前運籌謀劃中的冗細煩瑣,乘車旅途中的勞頓疲憊,異地見麵時的激動熱切等諸種感受,就如同蒸籠裏存堵了好幾天的熱氣,忽地在揭掉鍋蓋之後迅疾消散得無影無蹤,我們全身心都陡然沉浸在全新的驚異之中了。

張家界的山,獨石成峰,峰與峰之間決不連綿,各峰競相拔地而起,剛硬奇崛、卓爾不群。遠山近峰交相輝映,各呈硬朗挺拔之態,別具陽剛豪邁之氣。張家界的樹,疏朗者直指蒼穹,參天聳立,將山峰襯托得鋒芒畢露。細密處濟濟匝匝,把山坡遮蔽得嚴嚴實實。

和山與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張家界的水,極為柔美細切。流得緩的貼著岩石從容地絮語呢喃,流得急的呈一條銀線潺浣而下。急流緩水彙到山底形成一道寬溪就著蜿蜒曲折的山形悄聲斂氣地向東逶迤而去。

我們冒雨翻越黃石寨,沿著金鞭溪穿越森林和峰林來到天子山景點門前時,雨更大了,十幾個人隻好擠在闌簷下躲雨。雨水滴滴答答落下來,似在“洞”前織了個透明的水簾子。我們憶起相識見麵前後的一些趣事,雨聲、笑聲交織成一曲。

我忍不住問你:“你見到的大家和照片上一致嗎?”在一大群喧囂的人群裏,你總是默默不語,我再問,你趕緊拿起相機裝作拍照從容而慌亂地遁去。過後,你還是給了謎底:意態由來畫不成,一張小小的照片怎能涵括所有的美麗所有的風情和所有精純別致的特質呢?可這一切又怎能在三言兩語之間說得清楚?

2

“夢裏相聚何殷切,酒醒後猶自恍惚”。當晚,我們宿於索溪峪。賓館坐落在公路轉彎的地方,索溪河載著一川細碎的星鬥不緊不慢地流淌著。

蛙聲參差,月光如水,站立窗前,索溪河的濤聲絲絲縷縷地撞擊耳鼓,心內忽地泛起一種身在異鄉的那種薄薄的鄉愁,卻又很快被天南海北彼此相聚的欣喜趕走。大家不約而同擁到站長房間裏,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每人剛開始做這個語文網站的編輯時,無一例外被副站長的苛刻嚴厲所“打擊”,卻又漸漸心生敬意的經曆。

又說到因為下雨,我帶的吹風機成了唯一的寶貝,各家各戶每晚排隊來借去吹幹衣鞋,我忍不住大笑。那晚,房間裏燈光亮了許久許久。第三天,從黃龍洞回來,我們又到張家界。當晚聚餐喝酒,大夥兒明顯喝多了,卻還不舍離去。有人又往大家的杯子裏倒滿了白酒,這些酒對於幾個北方漢子來說是不在話下的。

南國的我在一群陌生而又熟悉的兄弟姐妹裏,也沒了顧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幾朵飛花紅上臉龐,竟也帶上了幾分北國女子的豪爽之氣。你痛快地將杯裏的酒一口悶了,然後眯縫著醉眼嚷嚷著再倒白酒,這把大家都給唬住了,沒人再敢上前“挑戰”你。後來的事就模糊了,第二天我們都起得很遲,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喝醉了,一個個踉蹌著腳步唱著歌跳著舞摸回各自房間裏,倒頭大睡。那真是一場拋卻了一切拘束的歡樂自由的晚宴啊。

3

我們從張家界穿越湘西,途經芙蓉鎮來到鳳凰古城,最後兩天的時光似乎過得更快。天上老是飄著零星的雨,耳畔是沱江細切的濤聲。

走在這片誕生了沈從文、熊希齡、黃永玉等震古爍今的英才俊傑的神奇土地上,一種古老的曆史的人文的蒼涼氣氛就一直圍裹著我,心裏是一種神聖的敬仰的沉重。帶著這種神聖的敬仰的沉重,我們的離別也開始了。

離別的時候,雨卻停了,天出奇地晴好。我們相互握手,踏上各自的回程之旅。當車開動的時候,我沒有回頭,我感覺有許多手仍在向車馳去的方向頻頻揮動。

我仍沒有回頭,車開始快速行馳,這個城市中的一切都迅速消失在我的身後。我似乎剛剛從一幅瀟湘煙雨的夢境中醒來,索溪河的濤聲,黃龍洞的瀑流,天子山的奇石,芙蓉鎮的溪橋,還有沉默佇立的你們……一瞬間,都消失在我的身後。

我有些魂悸魄動的感覺。似夢醒之後驚起而長嗟,又有一種煙霞頓失的寥落之悲。

4

客車在黑黢黢的群山中穿行,離長沙愈來愈近了,我似乎聽到了湘江的濤聲。車內一片寂靜,我又想起你向我揮手的樣子,似乎一切都不真實。我閉上眼睛,另一種離別的情景就像電影鏡頭一樣幻蕩在腦海裏……

時令似乎是秋天,一些紅黃錯綜的葉子在畫麵上飄飛著。鏡頭拉遠,滾圓的落日已經擱淺在對麵的山頂,血色般的霞光給麵前的一切都抹上一層脂粉一樣細膩而哀傷的色澤。一棵碩大的榕樹下,一對古裝男女相對而立。

近景,鏡頭在古裝男子剛毅執著的眼神和古裝女子平靜深婉的表情之間切換。而後再次拉遠,沐浴著血色霞光的蒼山如屏環合,榕樹無語穆立。在山和樹的襯托下,古裝男女如兩尊相對而立的小小的雕塑。鏡頭漸遠,一條曲曲折折通向遠方的山路隱現在畫麵中。這時候柔情哀婉的音樂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翩飄而至……

音樂聲中,女子盈盈拜別,隨風飄然而去,空氣中是女子銀鈴般的聲音:幽幽琴聲今猶在,翩翩劍影何處尋……男子凝眸佇立片刻,也躍然馬上,鞭聲裏人馬絕塵而去。遠方傳來隱隱琴聲,主題曲就隨著字幕迭迭而出——

人如夢夢如水水波逐天

憶往事事如昨昨夜花殘

西風裏人無語秋雁聲遠

尋聲問還有誰仍在思念

……

這樣的電影般的畫麵,我們討論過多遍了,我還記得我說過,生在江湖中的男女真是太有意思了。高山流水,後會有期,很喜歡這樣的年代。英雄兒女,俠骨柔情,令人感歎唏噓不已。你說,那時候,交通不便,信號不便,人與人之間的離別或許就在天涯,甚至陰陽之隔。所以,故人重離別,就是這樣情形。哪像現在,千裏之遙,一日即可相會。你還說現在什麼都快,真想回到慢悠悠的古代……

真想回到慢悠悠的古代是不可能了。即使那種“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離別情形,也已經恍惚成為極為久遠的一種文化風情了。

客車仍在黑黢黢的群山中穿行。我在心裏向窗外無邊的夜色揮手,讓我們的離別也染上一種星空悠悠、林竹蕭蕭的深沉吧!

5

推開窗,外麵是一片翠綠的世界。原來,盼望了一個冬天的春,在不知不覺間無聲無息地來了……

時光真是飛快,一年又一年的光陰就這樣在我們的指間流淌,有沒有一些歲月的印痕,會永遠地刻在我們的心上?

想起那些煙雨中的夢境,卻又忽地清晰,如同超脫了凡俗的歲月和平庸的世相,輕靈如煙,從塵世的村莊裏升出來,一直飄浮到澄澈的空中。直和天上的那些雲羿合為一處,成為天空中清純別樣的一些景致。

瀟湘煙雨,銘記真情實意。

原載於《閩南風》

花兒開在雨季,心碎在手裏,那瞬間,足夠用一生去回憶;花兒開在雨季,心碎在手裏,那叫瀟湘的女子,太美麗;花兒開在雨季,心碎在手裏,那瞬間,足夠用一生去珍惜。

長??廊

文|雷碧玉

所有的青春都會逝去,卻非所有的逝去都有補償。

——獨木舟

我很喜歡校園裏的長廊,那裏離宿舍區很遠,初秋那裏有梧桐的落葉。寂靜的午後,搬一張椅子坐在教室的門口看喜歡的小說。微風吹來,黃色的葉子從我淺色碎花長裙的裙裾邊飄過,偶爾抬頭望望遠方的天,秋高氣爽,無垠的湛藍,心一下便空明了起來。

他總在最不經意的時候出現,輕輕的足音從長廊的那頭傳來。緩緩的步調,瘦瘦長長的影子,還有一雙亮得刺人的眼睛。他不認識我,每次他會目不斜視地從我身邊走過,緩緩走到拐彎處,在石圍欄上坐下來,有時拿出長笛吹,有時坐著看天。

那時的我很單純,看著他波瀾不驚的背影,總覺得他是個有故事的男生,有一種獨立紅塵的落寞。

我喜歡幻想,有時幻想前世也許和他有緣相遇。或者就是像那個虹橋的故事,驚鴻一瞥後再也忘不了他,然後為他鬱悒而終。想完,我總是對自己笑笑,笑自己傻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