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些尊重,別樣溫暖
隻有設身處地多想想別人的感受和想法,你的一舉一動才會傳遞著一種無聲的美,彰顯著高尚人格和獨特魅力。
情分,比金錢更重要
文|金珠
友誼不用碰杯,友誼無須禮物,友誼隻不過是我們不會忘記。
——王蒙
五年前,我在一家建築單位工作,和幾位同事共同管理著一個來自甘肅的包工隊。這個包工隊都是些二三十歲的青壯年,幹起活來特別賣力,無論安排給他們什麼任務,他們都能按時高效地完成,有一次,我誇他們活幹得漂亮,包工頭王振飛粲然一笑:“我們都是沒文化的人,要是再不舍得出力、幹不好活,靠什麼生活!”
其實,那個時候,建築公司管理並不規範,拖欠工資是常有的事,這個包工隊一樣在所難免,有些工人因為身上沒錢,常常一連幾個月都回不了家,而且他們吃的大灶飯,油水也是少得可憐,就是這樣,每次當我和我的那幫同事檢查工地時,遇上他們,他們給我們的依然是畢恭畢敬、滿臉討好的微笑和埋頭苦幹、忙忙碌碌的身影,我們頤指氣使,他們言聽計從。
冬去春來,很快就到了年底,還好,工人們都拿到了自己應得的報酬,工地也放了年假。王振飛的包工隊在回家前一晚,熱情地邀請我出去吃飯。盛情難卻,去了後才發現,他們隻請了我一人,並沒有我的那些同事。酒桌上,王振飛端起酒真誠地說:“李工,我敬你一杯,感謝你平時看得起我們兄弟,我們大夥心裏都念著你這份情。”
他的這番話說得我一頭霧水,我並沒有為他們做過什麼,而且施工中對他們要求還很嚴厲……王振飛見我發愣,就絮絮叨叨說起來:為拖錢工資的事,工人沒少發牢騷,當每次說起什麼家裏種地、父母看病、孩子上學等急需錢的事情時,任憑我的這幫兄弟說得誠惶誠恐或義憤填膺,你的那幫同事一臉漠然,匆匆離去,隻有你每次不著急走開,不發火,還笑著給我們解釋;平時工作中,你們的人一貫趾高氣揚,聲色俱厲,對工人們冷漠高傲,隻有你始終麵帶微笑,說話和氣……
他說的每一句話,聽得我是愧不敢當,臉上陣陣發燙。我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不過是看他們純樸辛勞,又為他們遭遇不公深表同情、有感而發罷了;我對他們和氣,不過是我也出身農村,與他們有種天然的親近之感。至於實質性的內容,我哪有解決的能力!但,偏偏就被他們“念著這份情”。
一個年輕的小夥端起酒杯:“李工,謝謝你的創可貼。”他說,有一次,他不小心被角鋼劃破了手指,我正好路過,給了他一個創可貼。那個創可貼一直溫暖著他的心。
我暗自歎氣。有這事嗎?這個年輕人,我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一個微不足道的創可貼,他,念念不忘。
有個工人給我敬酒時說我借給過他錢,不多,五塊錢,是我看見他沒錢買煙,但這五塊錢他不打算還,要牢牢記住;還有個工人說他用我的手機給家裏打過一個電話,他以為我不會借,沒想到我當時非常爽快,他又激動又感激……我一杯接一杯喝著酒,其實我根本不勝酒力,可是這一杯杯的酒就像一顆顆熱騰騰的心,熱烈真誠,我無法拒絕。
推杯換盞,我們喝得酣暢淋漓,很久沒有如此痛快過。臨散前,我抽空偷偷提前結了賬,他們並不知,大聲吆喝服務員過來結賬,還怕我要和他們爭搶,三五個人擁著我,並且瞪著眼對服務員說:“你要是收了他的錢,以後就甭指望我們在這吃飯了。”說著一直把我架到了門外。我心知肚明,並未過多強調和掙紮。
路上,收到王振飛發來的短信:李工,我們可不可以和你成為朋友?我回複:當然可以,我心裏早把你們當成了朋友!他再次發來短信:那我們就放心了,飯錢我們裝在了你口袋裏,服務員是我一個哥們兒的女朋友,既然認了我們這幫朋友,這頓飯就該我們請。認識你這個朋友,我們都很激動。祝新年快樂!
我一陣眼熱鼻酸,他們沒錢,他們也缺錢,但這個時候,他們卻不在乎錢,看重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情分和尊重。
我顫抖著手在手機上發出:新年快樂!幸福如意!
原載於《心理與健康》
記得上學那會,每次吃飯,哥幾個都搶著付錢,雖然那時一個比一個拮據,現在想想就是為了情分,那些對你大方的人,肯定是希望跟你有交集的人,是愛你的人。
那些尊重,別樣溫暖
文|高然
我們平等地相愛,因為我們互相了解,互相尊重。
——列夫·托爾斯泰
1
老家二叔來城裏看病,打算在我家住幾天,以前二叔經常給我們捎鄉下土特產,難得他這次來“打擾”。母親決定把家裏衛生好好打掃一番,一來看著整潔舒服,二來也是對客人禮貌。此舉遭到父親反對。父親說,你二叔常年生活在農村,性格比較隨意,細節上也沒那麼多講究,如果他來了看到咱們家窗明幾淨,地板能照出人影兒,床單潔白柔軟,他一定無處下腳,無所適從,會有很多不自在,倒不如,先就這麼髒著亂著,他就會放鬆很多,這也是對他的尊重。
我和母親聽後,認為還是父親想得周到細致。二叔生活在農村,他沒有進門就換鞋的意識,也沒有睡前洗臉洗腳的習慣,吸煙滿地都是煙灰……如果我們把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井然有序,他不但會拘謹,而且會生分,真要這樣了,他哪裏還能安心住下去啊!我們這不是變相“逐客”嗎?
2
一次,我和同事趙陽去路邊一家小餐館吃飯,一進門,我就對正在忙活的老板說,給我們來兩碗麵。趙陽急忙提醒:“老板,我要小碗的。”我取笑他,一個大小夥,吃碗麵還分大小,吃不完大不了剩下。趙陽笑了:“我如果說那樣做是在浪費糧食你一定會說我矯情,拋開這個不提,一會咱們走了,老板看到碗裏剩的麵,一定會想,這碗麵我是把鹽放多了,還是醋放多了,肯定不合顧客的口味,要不然人家怎麼會沒吃完呢?這樣一想,他再給下個顧客放調料時,就會特別小心,反而會拿捏不準,因為我讓人家沒了自信,可實際上,麵的味道很可口,隻不過是我的肚子裝不下罷了,但老板不知道這個情況啊!所以,麵剩下事小,但會連累人家手藝正常水準的發揮,說不定連心情都會受到影響!”我嘴上笑他想得太多,心裏卻暗暗為他的心思縝密所歎服。
3
一天,李洋和夏冬在公交車上,正值下班時間,人很多。上來一位老人,李洋趕緊站起來讓座。這位老人卻很客氣,笑嗬嗬地說:“謝謝你,你們年輕人上了一天班也挺累的,還是你坐吧,我站著就行。”但李洋還是堅持把座位讓給了老人,然後悄悄示意夏冬和他挪到了車廂後麵。夏冬覺得好奇,座都讓了,幹嗎還非要擠到後麵來,一會下車還得費事再擠出去。李洋微笑著說:“我給你講個事吧!有一次,我父親坐公交,車上也有人給他讓了座,讓完座那人就站在他身邊。一路上隨著車的顛簸那人打了好幾個趔趄,我父親看在眼裏就覺得特別不好意思——本來這個座位是人家的,現在讓給了他,他是舒服了,可人家就難受了。我父親越這樣想,越覺得坐在那裏不自在,好幾次都想站起來把座位還給人家,可又怕傷了人家自尊。後來我父親說,那一路上他總覺得好像沾了別人便宜後又覺得對不住人家,心裏忐忑不安。”接著,李洋正色道,“既然我把座位讓給了他,就得讓他心安理得地坐著,這既是對他人的尊重,也是在間接尊重自己。”
生活中,有些人經常為自己的慣性行為找理所當然的說辭,為自己偶爾的善舉津津樂道,卻不知,有些慣性行為需要用體諒來彌補才更加完美,而有些善舉亦需要我們換個角度想想接受者的心境。隻有設身處地多想想別人的感受和想法,你的一舉一動才會傳遞著一種無聲的美,彰顯著高尚人格和獨特魅力。
原載於《心理與健康》
尊重一個人,就要站在他的位置上,盡量做到讓他舒服。如此,便是真正做到了尊重這一點。
被狼外婆聲音剮過的青春
文|雨街
愛是理解的別名。
——泰戈爾
1
16歲那年,學校出台了一項很不人道的規定:論成績分班,一班最好,二班次之,三班更差,以此類推。全年級一共八個班,我在八班,你可以想象我是什麼樣的學生。
我喜歡在課間的時候,溜到一班門口,探進頭去,看一群品學兼優的同學,利用十分鍾課間苦背英語單詞或者文言詩詞。那一群人裏,有向陽光。我和向陽光曾經同班,我坐在他的後排,一遍遍地問他牛頓到底是人還是力學單位,他從來不嫌棄我麻煩或者無知,一點一點給我解釋這些無聊的問題。
可是分班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向陽光,消失在視野裏,在心裏,一千次、一萬次地呼喚他的名字,卻看不到他回頭一次。
2
我拿著一大包花花綠綠的“好多魚”,走進一班教室,大聲喊著向陽光的名字,把“好多魚”塞給他,他推辭著不要,就有一雙手搶過了那包好吃的零食。我看到一個胖胖的女人,燙著獅子一樣的卷發,也不打理,幹巴巴地做出怒發衝冠的樣子。這個女人,是一班班主任,傳說中的“狼外婆”,對待學生剛柔並濟、內外兼修,多調皮的學生,在她手下也是殘兵敗將,所以她的大名令學生聞風喪膽,令學校領導拍手稱讚。
“林若蕾,一班是你來的地方嗎?最差的八班裏,最差的學生,總來一班幹什麼?”她刻薄無比地指點著我年輕的臉。
血往頭上撞,我昂起頭:“我為什麼不能來一班?一班又不是你們家!”
“一班就是我的家,你這樣的學生,劣行全校聞名,你來一班,會一粒老鼠屎壞了滿鍋粥。”我的反抗,激起她更大的憤怒,於是她開始攻擊我的行為,否定我的人品。
全班啞然,向陽光更是沒有了一點陽光。
我站在那裏,腳想離開,大腦卻命令它必須站穩:在向陽光麵前,我還想要一點尊嚴。我固執地對視著狼外婆:“人人平等,哪條校規寫著,八班的學生,會髒了一班的地?你這是人格歧視,我要到教育局投訴你。”
“向陽光,她是來找你的,你負責把她清除出去,如果她再來,你和她一起消失。”狼外婆被我氣得發飆,卻沒有辦法,於是,她選擇了向陽光這個軟柿子。
3
“向陽光,我不是老鼠屎,這樣沒素質的老師,不要跟她了。”我充滿信心地看著向陽光,年輕的心裏極度企盼,自己就是那個令向陽光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紅顏。
狼外婆用手指點著我,哆哆嗦嗦地說:“向陽光,如果你不把你招來的害群之馬清除,你立刻離開。”
我瞪著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向陽光,向陽光,向陽光,你英勇一點,和我一起離開,我發誓我會一輩子為你當牛做馬、為奴為婢。我幾乎要雙手合十虔誠祈禱了。
可是,向陽光,咽了幾口唾沫,喉結顫動了幾下,小聲而清晰地說:“林若蕾,請你不要在一班搗亂了,以後再也不要來找我了。”
我冰凍在一班莊嚴漂亮的大教室裏。
“同學們檢查一下自己的物品,看看有沒有丟失的,以後不允許結交亂七八糟的朋友。”狼外婆在我還沒走出一班教室時,這樣說。
我站在一班的教室門口,有大片的陽光照著我,卻照出了一地悲涼的陰影。林若蕾,不就是打過一次架,交過兩次白卷,抽過三支煙,喝過四瓶啤酒嗎?為什麼,會成為老鼠屎、害群馬、小毛賊這樣的眾矢之的呢?狼外婆充滿偏見的聲音,給我加上了無數的“莫須有”,僅僅因為,我是差生。
差生,就注定萬劫不複,沒有愛,沒有被愛,沒有驕傲,沒有尊嚴。
這不公平。我該怎麼辦?我要反抗,我要反抗狼外婆的噪聲。
如何反抗?
不成佛,便成魔。
4
“林若蕾”的犯錯概率在成倍增長:冒天下之大不韙,私自拉了照明線,被值班老師逮個正著;午休時間,忽視校規中“午休不睡覺也必須閉目養神”的滑稽規定,獨自跑到大操場上遛彎,被班主任抓到,罰繞操場跑十圈;課外自由活動時,居然過度自由,跑到網吧逍遙……公示欄上,一條條罪過,像一條條傷疤,爬過我年輕叛逆的心靈。
但是,“林若蕾”真正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是在期終考試之後——我考了八班第一名,全年級第十名,也就是說,所謂的全校最好的班,所謂的高手雲集的一班,有40個同學被我甩在身後。
沒有人相信這個事實。
一群人,圍住我,軟硬兼施,想要拷問一個真相出來。
“憑這個成績,我要被破格提拔到一班,這是學校當初分班時說的,鼓勵我們差班的孩子要努力,告訴我們還有機會,現在我的機會來了。”我站在校長麵前,不告訴他們真相,隻是想要一個結果:我要進一班。“這個成績不能算數,她重新考一次,我找題目,我監考,考好了,我就允許她進一班。”狼外婆說得斬釘截鐵。
我不說話,林若蕾,怎麼做,你都注定萬劫不複。
一張張試卷擺在麵前,我提起筆,像提起一桶鉛毒。
即使時間在這一刻凝固,我的筆也不會停下,那些所謂的高深科目,我做起來遊刃有餘。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四個老師,給我一個人監考,我考出了一份完美的成績。
“既然這樣,我同意她去一班,隻是不可以這樣膽大妄為了。”狼外婆艱難無比地答應了,我含淚而笑,死死盯著狼外婆:“你放心,我不去一班,我會永遠留在八班。我不是最差的學生,八班也不是最差的班。我隻是想證明這點。”
5
那一年,16歲的我,成了學校的一個奇跡,無數的人都在談論我驕人的成績。但是,沒人知道,一個學習成績很差的女孩,像垃圾一樣,被暗戀的男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教室裏、從心裏驅逐出來的痛苦;也沒人知道,那個女孩,私拉照明線,是為了挑燈夜讀,午休時去操場是為了背誦枯燥的古文,翻牆去網吧,是省下早點錢做網費,在嘈雜的網吧裏,用超常的定力,拒絕遊戲與QQ的誘惑,在一所所免費或者收費的網校裏,聽落下的一門門功課;也沒人知道,若幹年後,女孩讀瘋狂李陽的故事,讀到淚流滿麵,隻有女孩能體味那類似的艱辛,從對知識的一無所知、跨越到輕車熟路,這一路灑下的汗水與淚水,能彙成一條深邃的河。
更沒有人知道,被狼外婆聲音剮過的青春,所有的驕傲與尊嚴,都被傷害殆盡,無論有怎樣的良藥,都是無法愈合的疤痕,成為女孩無奈並疼痛的前進動力。
原載於《花季》
那時候,我們會為了小小的自尊心從而迸發出強大的力量,剛開始是為了證明給別人看,後來才發現,是為了自己。最後,你會感激自己!
果果,我是你永遠的寶姑姑
文|雨街
心靈不在它生活的地方,但在它所愛的地方。
——英國諺語
娘打電話給我,說回來吧,果果要結婚了。我一下子愣了,怎麼這麼倉促?娘在電話那頭長長地歎了口氣,果果又不會談戀愛,人家不嫌棄她我們就知足了。一下子,我的淚水淌滿了小小的手機……
我和果果都是苦命的孩子,我是娘撿來的孩子,果果是我娘的孫女,是個心智永遠停留在四歲的孩子。娘說,她把我從村口的大石頭上撿來的時候,三歲的果果不住地親我冰涼的小臉蛋,快樂地叫我“寶寶”,娘在村口守望了三天,盼望遺棄我的人能夠回心轉意來找我,但卻是一場空等。娘下了決心,對大哥大嫂說:“總不能讓這個孩子凍死餓死吧,我賣房子當衣服撫養她,絕不拖累你們。”娘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哥哥嫂子無奈地認下了我這個幾個月的妹妹。從此,娘、果果和我睡在了一條簡陋而寬敞的土炕上。娘說,果果,你要叫她姑姑,不能叫她寶寶,果果小心地摸摸我的小臉蛋,叫我“寶姑姑”。
我一歲多的時候,四歲的果果站在我麵前,貓著小小的身子,學著大人的樣子,很老成似的拍著雙手逗我出步子學走路,我興奮地搖搖擺擺蹣跚前進,果果就高興地說:“寶姑姑,慢慢,慢慢……”每當說到這裏,娘的口氣裏總有一些遺憾:“可惜啊,沒到你能記事,果果就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