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聿臣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
聚餐結束之後,薄聿臣立即去了談墨那邊。
談墨總是對他的動向了如指掌,在他沒有刻意隱瞞的情況下,談墨甚至在飯店門口等著他。
他一出來,談墨便對他招手,他喝了點酒,便上了談墨的車。
薄聿臣坐在談墨家的沙發上,看著手裏的文件,淡淡道:“沙發不錯。”
談墨有些好笑地給薄聿臣倒了杯茶,“你現在不是該問你手裏的東西嗎?”
“問題可以稍後再問。”薄聿臣將文件放在一邊,接過談墨手裏的茶。
薄聿臣有些詫異地抬起頭,衝談墨挑了挑眉,“你回國沒幾天,就搞到了這種好東西?”
談墨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一個客戶送的。”
“你們早就把業務開展到這邊來了?”薄聿臣敏銳地問。
談墨笑了笑,“以前是散接,隻做熟人介紹的活兒。”
薄聿臣抿了口茶之後,看向談墨,“你知道我為什麼想要離開這個組織嗎?”
“為什麼?”談墨終於顯出點好奇的神色。
談墨當然不會認為薄聿臣是因為這個組織太過黑暗殘忍之類的原因退出,畢竟這種事也算不得完全的邪惡,而且薄聿臣那兩年薄聿臣做得很不錯。
而且很快樂。
大仇得報的快樂。
“我無從自己判斷真假,我被他們所操控著。”薄聿臣目光平靜地看著談墨,話語卻如同雷霆萬鈞,“才開始的時候,我的確陷入了那種報複的狂熱和快感之中,我甚至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最適合我做的事。可是日子久了,我漸漸意識到,那些在我手裏哭喊的人,說不定是無辜的。”
“他們並不無辜。”談墨打斷薄聿臣的話。
薄聿臣沒有介意談墨打斷他話這件事,“我說的是說不定,一切皆有可能。在並非我自己調查的結果的情況下,我不排除這種可能。”
“你隻相信你自己。”談墨總結出了薄聿臣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薄聿臣沒有否認,“是,我隻相信我自己,我討厭被約束被管控。”
談墨皺了皺眉頭,“薄聿臣,你該給予組織一點信任,就像你給予我信任一樣。”
“這是不同的。”薄聿臣看著談墨,“你是我的朋友,那群人卻不是,他們懷有自己的目的,而我們隻是他的工具。”
談墨眉心緊皺。
“我當初選擇離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不甘心做任何人的工具,成為他們不願意親手沾染一些東西的利刃或者別的什麼。”薄聿臣看著談墨,“我和你不一樣,你隻需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能獲得滿足,但我不能,我對自身滿足的要求過高。”
談墨眯起了眼睛,“你對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薄聿臣和談墨對視,幽暗深邃的眼眸裏夾雜著千山萬壑,“談墨,你有想過離開嗎?”
房間裏的沉寂持續了很長時間。
茶杯裏升騰的白霧漸漸淡去,杯底溫涼,茶水卻是冷透。
“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