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有個清朝人士是這樣形容仁宗盛治的:“宋朝全盛之時,仁宗天子禦極之世。這一代君王,恭己無為,寬仁明聖,四海雍熙,八荒平靜,士農樂業,文武忠良。真個是:聖明有道唐虞世,日月無私天地春。”
恭己無為,寬仁明聖,四海雍熙,八荒平靜,士農樂業,文武忠良,這樣的稱讚委實是好之又好。宋仁宗不愧為一代名帝。
而如今,常金暖就處在這盛世年代。
可太平不?自然不算太平。
若是常金暖沒記錯,如今確實乃宋仁宗嘉祐二年。曆史上二月春二月己酉,夷人內寇泛濫。當月,雄、霸州地震。
三月戊寅,振河北被災民。乙未,契丹派出使者耶律防、陳覬來求禦容。戊戌,淮水溢。遣張昪報使契丹。癸卯,“麵涅將軍”狄青卒。
夏四月丙寅,幽州發生大地震,壞城郭,覆壓死者數萬人。己巳,邕州火峒蠻儂宗旦入寇。
哎……果真是每個月都不算太平。
而如今卻是那秋七月。
常金暖記得清清楚楚,這秋七月還算是嘉祐年份上最安定的。可那到底是史書上的年份,怎麼到了她這邊,就出現了:“刀劍山莊仇氏一族企圖謀反”一事兒?
不太平啊不太平啊……
常金暖為自己斟了一壺茶,不久前剛剛送走了常翠兒,自己也算了了一點兒煩惱。雖然滕乾看自己的眼神太過灼烈,大於想要將自己“削骨剔肉”的滋味,可翠兒都離開了,常金暖的顧忌也少了不少。
記得之前,翠兒一上馬車,滕乾就立刻在自己麵前黑了一張俊臉,自己也隻能權當看不見。
滕坤的心機少,走到常金暖麵前便問:“金暖,為何讓翠兒回去?”
常金暖多想對著他咆哮,可想了想隻能平平靜靜,幾乎是麵無表情道:“我常家之人不回常家還死賴在你滕家不成?”
滕坤啞了,沒說話,倒是滕乾厲聲:“喲,那請問堂堂汴京第一商賈之家的常大千金什麼時候回自己家啊?難道是打算在我、騰、家駐紮了嗎?”
常金暖被滕乾陰陽怪氣的語氣氣得都想一巴掌掄死他了,“嗬嗬……”她幹笑,隨即轉身回了自己居住的屋子。
留下滕乾在後麵氣得直跺腳,卻無能為力。
滕乾太看重翠兒了。可如今翠兒視他為洪水猛獸,怎麼不叫他難受憋屈?也不知道公良雲和常金暖對著翠兒說了什麼,翠兒走的時候還狠狠地恨了自己一眼。那眼裏的鄙夷濃鬱深厚,誰能想到一個那樣幹淨可愛的姑娘會露出那般黑暗的眼神來?
滕乾又氣又惱。
滕坤自然是明白自家大哥的想法,轉念間卻多為常金暖考慮了。翠兒走了也好,免得大家以後相處不當鬧出什麼紛爭來。
“大哥,別氣了。”滕坤笑著拍拍滕乾的背。
滕乾齜牙咧嘴,哪裏還有什麼漂亮男子的媚態可言?他怒道:“滕坤,等常金暖走了,你就知道什麼叫心碎了!”他隨即憤憤拂袖而去。
獨留滕坤一個人佇立在那裏。神情略微呆滯,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兒之後,才瞧見他苦澀地扯開嘴角,挽出一個悲涼的弧度。
“啊,是啊,等金暖走了,我便知道什麼叫心碎了啊……”
滕家大宅子內的幾個人一個個心思迥異。
而汴京那邊。
大理寺監牢內。
“仇大莊主,喝一杯?”大理寺卿宋蘭生輕輕遞去一杯清酒。杯中的酒液透明幹淨,因為送酒者那小小的動作,激起了一層小小的漣漪來。一圈又一圈,波動間發散淡淡的酒香來。
仇容坐在監牢內的幹草上,麵色微白,以往的紅潤消了大半,而那薄唇緊緊抿著,看上去不算落魄。那雙輕輕掩蓋的眼因為來者的話語慢慢睜開,刹那間,已然是光芒畢露。
“喝吧。”他輕笑,這樣的姿態端莊,未曾有一絲的邋遢,舉手抬足間流露從容淡然。明明不是王公貴族,卻偏偏有高貴之氣。
宋蘭生忍不住莞爾,道:“仇大莊主,就是入了這大理寺的監牢,亦如此風度翩翩啊。宋某真是佩服佩服!”明顯是稱讚。
仇容不解,剛想問個所以然。
就聽這宋蘭生無奈地勾起嘴角,“你這種溫文爾雅的男子,難怪會招得姑娘們喜歡。”他的眼裏是挫敗後的不甘。
仇容仰頭,飲盡杯中酒,“宋大人,說笑了。”
宋蘭生端起酒具,起身,剛毅的麵上已然是沒了之前的暖暖笑意,“我未婚妻始終不相信刀劍山莊的仇大莊主你是謀反之人。仇大莊主,你覺得我該如何告訴她整個事情?我擔心啊,擔心她聽了什麼不好的消息,從此鬱鬱難過。”他提及自己的“未婚妻”時,眼裏速速閃過一抹溫柔。
仇容將酒杯遞還給他,“宋大人如何想便如何說。”
“仇大莊主是不是篤定了我不相信你會謀反叛亂?”
聽此話,仇容不禁暖了眉色,“對,我相信你會相信我對國家對當今天子的耿耿忠心。”刀劍山莊的仇家,一生安安分分,怎可突然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