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為何一“火”就變味兒
早就聽說外地進京大軍已達三百萬，且在京安營紮寨，最著名的有“浙江村”和“新疆村”。
也是好奇，一個公休日的夜晚，大概有快十點那麼晚了，我和丈夫來到新疆村。剛進村兒，便有村民們蜂擁而上。隻見馬路兩旁的攤位密集，吃客如雲，齊刷刷的腦袋一律埋下，咀嚼有聲。凸鼻凹眼的村民們操練著帶嘟嚕的新疆語，在烤羊肉串的一片硝煙中頑強地爭奪著每一位吃客。這般的火爆氣氛自然震撼人心，以致明明已茶足飯飽的我們，也被人爭來搶去地坐下來，決定買兩塊饢嚐一嚐。
新疆的饢，在我兒時的記憶中十分美好。那是新疆餐廳的饢，大概有同和居的饅頭那麼大，中間凹下去的部分薄薄的有幾個均勻的小孔，烤得焦黃，四周圓而均勻地隆起一圈，咬一口，有股特殊的奶香，且麵白如雪，外脆裏鬆，口感甚佳，令我至今回味無窮。
誰知，村民們端上來的卻遠不是那麼回事。隻見那饢足有大餅那麼大，也可說除了中間那幾個小孔之外，幹脆就是一張大餅。裏麵顯然還揉進了幾絲蔥花，顯得疲軟無形，咬一口，鹹滋滋不知何味。隻好問一句：這是饢嗎？於是村民們一嘟嚕一串地向我解釋：這當然是饢，這是地道的新疆饢。我連說帶比畫地描述了當年在新疆餐廳吃過的饢，村民們都大笑了。他們告訴我，他們的饢開始也是那樣的，可現在吃客如雲，如果再做那樣的饢，就是神仙長了八隻手也忙不過來。於是隻好改做現在這種饢。“就像你們北京的餅一樣，你們有各種各樣的餅，我們也有各種各樣的饢。”
聽起來倒是合情合理。但我寧願儲存兒時的關於饢的記憶。
後來發現，類似饢的演變問題並非偶然。價廉食美的餐館似乎注定都是短命的。火爆的周期長則一年半載，短則數月甚至幾周，飯菜的質量便肯定滑坡，這幾乎成了目前餐飲業的普遍規律，似乎，還不僅僅是餐飲業。原因何在？不得而知。好在中國人多，即使是一次性的買賣，也可以不斷地做下去，所謂“東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也是。
然而還是想鬥膽提醒一句我們的經營者，何妨更聰明一點，目光更遠一點。“蒙”、“騙”、“唬”雖也不失一種智力角逐的手段，但未免太小家子氣。何如以貨真價實贏得商業信譽，立起一杆常年不倒的字號標杆，真正得到“上帝”的青睞，那才是大智慧。
我看禦林軍
可憐的北京球迷跟著禦林軍忽冷忽熱地打了一年擺子終於驚魂未定地盼到了甲A落下帷幕。甲A戰場12支隊伍旌旗獵獵，七個月的硝煙彌漫，132場的激烈搏殺，294個入球的鏗鏘壯美，迎來萬達金身不敗，八一異軍突起，粵軍團全線潰退，宿將軍榮穿金靴。但這一切似乎都與禦林軍關係不大。國安既無衝入三甲的榮耀，又無降組之憂，隻是中間幾起幾落，險些由“爭第一”變成了“爭第七”，名列前三的射手們，國安也光禿禿的一個沒有。原因何在？局外人若就此對國安教練及主要隊員做一番霧裏看花式的剖析，倒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教練金誌揚：此公長著一幅在尋找高倉健的年代頗為搶手的深沉形麵孔，起碼在屏幕上，筆者從未見他笑過。每逢新聞發布會時，便見他低頭沉臉撇嘴咬牙，說話如一粒粒石子從齒縫裏往外蹦，其內心之沉重之不甘，可想而知。但據報紙介紹，他似乎在國安隊亦有“慈父”的一麵，但這“慈父”二字容易使人產生不那麼愉快的聯想，譬如“慈父領袖”之類。金教頭有許多名言。名言之一，便是：國安的實際水平應在5—7名之間。這句話在國安去年奪亞之後說出，頗令人費解。退一萬步說，國安即使真是這種水平，作為一個主教練也不應說這樣的話，何況，在甲A十二強之中，國安隊的國腳是首屈一指的多，實力也並不見得比甲A的任何一支強隊差到哪去。去年“打瘋了”的時候便是例證。金教頭此話的不聰明之處是容易讓人產生兩種誤解：一是一支原本應當5～7名的二流球隊，隻因教練的戰術運用合理，方才得了第二；另一是萬一此番角逐拿不到好的名次，教練概不負責。自然，這不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已。費解之二，是金教頭的陣形永遠是五三二，永遠以不變應萬變，這和永遠爭第一不知是否有什麼內在聯係。須知，防守反擊固然有其可取之處，但在聯賽中有這樣高的使用率就不正常了。當代足球追求攻守平衡，去年韓國大宇隊訪華便有隊員說：中國足球已經落後了，他們踢的是我們四五年前的陣形……國安固然攻強守弱，卻也不妨試試其他打法，大可不必與誰賭氣似的“要錯就錯到底”。費解之三，是金教頭的用人換人常常令人膽戰心驚，達到立竿見影的效果，譬如客場對廣東宏遠，韓旭看黎兵看得好好的，不知為何忽然將其換了下去，黎兵立竿見影便進了一個球。又如客場對四川全興失利完全是教練用人不當所造成，當時國安形勢已經十分危急，金指卻在賽後的新聞發布會上硬著頭皮充好漢，大談這場球打得還是不錯的雲雲，直到深圳一役之後，他才咆哮如河西獅吼，（女人在河東男人想必在河西了？）但此時早已大勢去矣。費解之四，是金指常常把單純的一場球提高到意識形態的高度，足球的魅力之一便是因了它的單純，而金指卻頗有把一切單純的事物複雜化的癖好，把自己心裏那些沉重的東西統統排泄給國安隊那些單純的小夥子們，使他們再也“瘋”不起來了，這一點對於成敗來說，或許是最致命的。
1號符賓：金教頭意識形態化的直接受害者。去年的符賓雖不成熟卻十分生猛，因為生猛所以神勇，因為神勇，所以被北京的姑娘小夥們奉為英雄。據調查，在北京的中小學生心目中，符賓是第一英雄。然而今年的符賓卻判若兩人，不但狀態常常不對，連長相也快認不出來了。由一個英俊小夥變成了一個半大老頭子，其撲救常常帶有某種表演的性質，向球迷們展現其身手之矯健，體態之優美，殊不知這些在足球場上是次要的，要緊的是如何撲住球。符賓變化的謎底可在一記者采訪他時的回答作為揭曉“……金指導確實教會了我們不少東西。”生猛的符賓一旦變成有著“不少東西”的符賓就沉重得跳不起來了。不是嗎？
3號謝朝陽：一個經常犯低級錯誤而又永遠牛氣哄哄的球員。這樣球員的存在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永遠作為主力陣容被派上場。角球開到他的腳下他如長頸鹿傷風一般，半天才見反應，因不是他之所長，也就罷了。單說他司的主力後衛一職，不是把人看丟了，就是在禁區裏犯些低級錯誤，這些毛病如果沒有眼疾誰都會看出來，無論是2號劉建軍還是13號呂軍在防守方麵都比他有辦法。金教頭卻執著地繼續自己的排兵布陣，直到作客深圳時謝朝陽犯了那個致命的錯誤——看漏了陳大英。但是，大勢已去，悔之晚矣。
6號魏克興：國安隊裏兢兢業業的老大哥。年已三十四歲的魏克興因有著很強的敬業精神而常常被金指如一枚棋子似的調來調去，位置常常變更。難得的是60年代出生的魏克興有著60年代被立為楷模的雷鋒的釘子精神，不管被金指擰在哪裏，他都是一顆永不生鏽的螺絲釘。
7號謝峰：國安隊裏少見的狀態穩定、技術一直呈上升趨勢的球員。年齡決不是一切。年屆三十的謝峰今後依然會繼續上升。如今在國內他長途奔襲的速度首屈一指，在高速奔跑中他的傳球準確到位令人驚歎。最難得的是客場對全興那次，五員大將都因傷病未赴蜀道，令金指捉襟見肘，其時他高燒三十八度仍堅持了全場，表現了職業球員的一種相當高的素質。能感覺到謝峰的性格溫和而略帶倔強，有很強的自尊心和責任感。主場對八一的那個點球射失，他含淚囑國安綠茵傳真的主持人董路向觀眾道歉，而在此之後獲得的兩個點球他都不負眾望。尤其是’96甲A的最後一個點球，其時觀眾情緒已達沸點，可以想見如果射失，謝峰會成為球迷心中第一罪人。很難想象一個患得患失的人會擔此重任，當時謝峰出奇地冷靜，破網之後也沒有露出慣常的微笑，或許是仍然想到對不起球迷吧。
8號曹限東：有中場先生之稱的曹限東去年曾威風八麵，今年狀態雖有所下降，仍不失國腳風範，在最後的幾場球中頗有所獲。盡管作客深圳的第二個球被無辜封殺，也並未能阻止他在聯賽的最後一場闖入對方禁區製造了一個金子般的點球。用身體製造機會在他來講是很少見的。
他是十分善於用腦子踢球的聰明人，是靈氣足球的典型體現者。曹是國安隊最成熟的球員之一，不必“教父”指點，他完全可以靠自身調整狀態，相信他在1997年聯賽中會有上佳表現。
9號王濤：六十六萬的轉會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其實大可不必。單就“足協杯”那一粒黃金入球來說，這轉會費也值了。否則，“永遠爭第一”的國安落在了第四，金教頭拿什麼來撐起麵子，給京城的父老鄉親看呢？總算有一個“足協杯”的冠軍在遠遠地給一些若有若無的安慰。何況，王濤的尷尬有一大半都是排兵布陣造成的，王濤與曹限東、魏克興同時組成中場，不能成為豪華陣容而隻能造成中場重疊。這一點，以金指的智力，似應當懂得。讓我們祝他在新賽季裏能重新抖擻往日雄風，以換回這一年光陰的浪費。
10號楊晨：國安隊未來的希望所在，京城萬千球迷無可爭議的驕子。球迷們對他情有獨鍾，不僅因為他有拚命三郎的勁頭，還因為他長得帥，球場上既拚搶凶狠又氣質文靜。凶狠絕不等於粗俗，楊晨的腳下從來光明磊落。搏殺津門的兩粒入球，爆發出他積蓄已久的殺氣，特別是第二粒入球，雖然不甚規範，卻是帶有創造性的充滿生機的傑作。球場上可以看出人格，楊晨的人格如水晶一般透明，不含雜質。關鍵時刻，他總是不顧個人安危，拚命向前。然而也有憂慮。年輕好學的楊晨會不會也從教父那裏學一點什麼“東西”，使自己沉重起來呢？要知道，生命體驗的給予與意識形態化的“東西”是完全不同的，但願生氣勃勃的楊晨不要落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