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仙境綺夢
彩虹霓裳鋪子
黑白鎮是一個傳奇，更是一個仙境。
黑白鎮沿河對立而建，白鎮居東，黑鎮居西，由一座古老的廊橋連接。黑白鎮一頭是白天一頭是黑夜。街東邊的鋪子剛打烊，街西邊的鋪子正開業。太陽永遠掛在鎮東頭的巷口，月亮也永遠掛在鎮西頭的巷尾。鎮子裏的居民稀奇古怪和睦相處，共飲一江水，井水不犯河水。東邊住著不知朝代的居民，西邊住著女巫和動物家族。西邊的居民管東邊的居民叫：東人。東邊的居民喊西邊的居民：西族（西族當然包括動物）。西族人打個噴嚏，晃晃悠悠白雲一樣飄過廊橋也是黑白分明。東人永遠失眠，西族人永遠嗜睡。
白鎮和黑鎮居民往來全靠擺渡。擺渡的是一個叫非夢非睡的擺渡人（他可以自由來往黑白鎮）。但每年擺渡隻有七夕一次機會。夜空銀河燦爛，黑白鎮江水上花燈如晝。西族的女巫隻有服用失眠藥丸後，站在桃花渡口朝對岸一喊，就可以如梭自由出入白鎮。她們帶著自己種的方西瓜、紫色番茄、卷心菜、天鵝蛋等來與東人換取日常所需。
東人以經營生意種植水稻茶葉為生。
東人的鋪子五花八門，鋪子裏的物品琳琅滿目奇特無比。藥鋪子，鐵匠鋪、點心鋪、彩虹霓裳鋪子、瓷器鋪、杜康酒樓、傘鋪子、陸羽茶館、私塾……
先來說說彩虹霓裳鋪子吧。
店主人是——赤橙黃綠青藍紫。哈哈，這當然是她的名兒哩。白鎮人都喜歡在姓後麵加一長串獨特繞口的名字。比如後麵要提到的佟掌櫃本草綱目先生。
世人都知道絢麗的彩虹有好幾種色彩，卻不知道七彩的虹可以抽出七彩的絲線紡織華麗的綢緞布匹。赤橙黃綠青藍紫就是經營著以彩虹為原料的綢緞鋪子。
彩虹霓裳鋪子坐落在鎮中心，店鋪遠近聞名。
店主喜歡坐在店鋪中央的織布機子上“哐當——哐當——哐當”飛梭織布，紅色的繡鞋一踏，身子一傾一曲，經緯分明的布匹就一遝遝疊起。
織一百匹牡丹富貴。
織一百匹百子嬉戲。
織一百匹丹鳳朝陽。
織一百匹百鳥朝鳳。
……
貨商們每月絡繹不絕海運陸運遠道而來。霓裳鋪子不但讓白鎮人讚歎不絕，更受西族女巫們追捧若狂。
白鎮嫁娶，新嫁娘的衣裳都出自彩虹霓裳鋪子。穿戴整齊的新嫁娘戴一頂白鎮人傳統的銀飾花冠，環佩叮咚，蓋頭一搭坐進花轎裏，一隊嗩呐吹打著飄過白鎮街巷、稻田、茶園……這在黑鎮的女巫看來也是一道不曾見過的風景，就像新雨初晴，遙掛白鎮的彩虹。
黑鎮下雨，白鎮豔陽。黑鎮繁星，白鎮彩虹。黑鎮人永遠用好奇的眼睛打量著白鎮，白鎮人也用同樣好奇的眼睛關注著黑鎮。這就是黑鎮女巫所說，黑鎮不懂白鎮的白，白鎮不識黑鎮的黑。
一座廊橋連接黑白兩鎮。一座廊橋也是黑白兩鎮的信息橋。兩鎮大大小小的事兒都通過廊橋告知對方。公文也罷，買賣交易也罷……一座橋不但連接了日月，也溝通了感情。
十萬火急！十萬火急！十萬火急！
這一天，廊橋上貼出了黑鎮人的告急書！告急書上插著一支錦雞翎。
東人街頭巷尾這幾天都議論著這一件十萬火急的事情。
白鎮上空竟然也飄下來一遝遝告急書！
到底出什麼事情呢？
彩虹霓裳鋪子裏的店主赤橙黃綠青藍紫，正忙著織布，突然窗外飄飛來一張紙，不偏不倚地貼在她的臉頰上。
“啥倒黴的事！”她揭下紙一驚。
紙上寫著：十萬火急！十萬火急！我們黑鎮進入了暗無天日的嗜睡期，夢境裏噩夢不斷，讓人心驚肉跳，要是嗜睡不醒將有災難來臨，月亮隱沒……
親愛白鎮的朋友，請幫我們度過難關，西族人將不勝感激。
鎮長：貓頭鷹
印章：瓜印
白鎮人都收到了告急書！
白鎮鎮長伏伏羲羲派去一批又一批人去醫治西族人的嗜睡，但是都沒有效果。據回來的人說，西族人的症狀是：咳嗽，心跳加速、恐懼、發熱發冷、口齒不清……
鎮長議事廳裏召集全鎮的居民出謀獻策，一月過去，三月過去……都沒有好的辦法解決西族人的症狀。
“嗨！何不找彩虹霓裳鋪子的老板來試一試？”有人建議。
“我怎麼沒想到她啊！”鎮長一拍桌子。
白鎮人都知道彩虹霓裳鋪子的店主製作的衣裳不但漂亮還有神奇的功效：美容養顏、延緩衰老、遮擋雨水風寒……
彩虹霓裳老板赤橙黃綠青藍紫，接到鎮長的通知，她根據西族人的症狀日夜研究趕製了一批彩虹霓裳衣裳送去黑鎮。
有一天，廊橋上貼出一張告示。
告示上寫著：親愛的白鎮朋友，我貓頭鷹鎮長代表黑鎮居民感謝你們的援助與救治，我們西族人穿上彩虹霓裳衣裳病症消失，我們的夢境裏第一次出現了美麗的色彩！哦！不！不！是我們西族人傳說裏的色彩！我們終於擺脫了噩夢的困擾！
我們真誠感激你們！願我們黑白兩鎮友好往來……為表示感謝我們特意贈送十斛珍珠作為酬謝。
鎮長：貓頭鷹
印章：瓜印
白鎮的彩虹霓裳因為挽救了黑鎮人的生命，彩虹霓裳鋪子在黑鎮知名度很高，鋪子裏衣裳更成為黑鎮流行的服飾。
因為，彩虹霓裳衣裳的啟發，黑鎮裏女巫三人夢之靈組合——莓莓，大朵朵和矮番茄，商量著出售黑鎮女巫們的夢。她們將夢分門別類分為好夢和噩夢。
“嗨，誰喜歡噩夢啊！買夢的人都喜歡討個吉利彩頭啊！”女巫大朵朵說。
“我們要是和白鎮的彩虹霓裳鋪子店主合作一筆生意，保管生意興隆！”女巫藍莓莓說。
“哈哈，三個女巫頂呱呱啊！”矮番茄說。
三個女巫的想法一拍記合，就這樣說定。
第二年，她們來到白鎮就開始和彩虹霓裳鋪子合作。彩虹霓裳店主赤橙黃綠青藍紫，根據黑鎮女巫提供的夢境，她把夢境紡織成線跟彩虹絲線一起經緯分明地紡織進布匹裏。夢境做出衣裳簡直薄如蟬翼，晶瑩光澤，清香淡雅，幾百件衣裳折疊起來隻有指甲蓋大小，最奇特的地方是每一件別出心裁的衣裳還會說唱一個個遙遠的故事給你聽。白鎮的樂師——咚咚嚓嚓竟然根據夢衣裳裏的歌謠搜集整理成一套名為《仙境綺夢》的樂譜在全國流行。
彩虹霓裳鋪子的店主心裏喜歡，她的生意比以前更是興隆，全國的訂單更是如雪片飛來。
“彩虹霓裳鋪子”她也幹脆叫白鎮書法最好的曦之先生重新題寫為“彩虹霓裳夢衣裳”裝裱好的匾額懸掛於鋪子上更是吸引好多居民的圍觀。
陸羽茶館裏關於“彩虹霓裳夢衣裳”鋪子的故事更是談資。
白鎮居民穿上夢衣裳，活得更快樂。
黑鎮居民穿上夢衣裳，睡得更甜蜜。
第三年，她們在白鎮和黑鎮分別有了“彩虹霓裳夢衣裳”鋪子的分店。
第四年，“彩虹霓裳夢衣裳”在全國有上百家分店。
第五年，“彩虹霓裳夢衣裳”在國外有上百家分店。
……
後來，白鎮的新嫁娘結婚時都喜歡訂製一件“彩虹霓裳夢衣裳”鋪子裏最新款的嫁衣。
據說，赤橙黃綠青藍紫後來再不用費力去抽彩虹的絲線紡織綢緞，她把彩虹提煉成七彩的雨水澆灌在後花園的桑樹下。桑樹茂盛如彩雲，婷婷似蓋。七彩的桑葉養冰雪天蠶竟然吐出一縷縷夢幻的彩絲。
赤橙黃綠青藍紫招聘了鎮子上的女孩日夜織鍛也滿足了東人和西族女巫們的所需。後來，她突發奇想，竟在廊橋上貼出招聘啟示，重金招聘來自銀河以及天庭的織女們。
種一片月亮花
東人的土地是黃土。西族的土地是黑土。
西族的女巫喜歡種花，門前屋後種滿了各種花卉。黑夜裏花開如繁星閃爍。有一種花：透明若琉璃，羞澀的白喇叭花朵，抽出一棵韌性而詩意的心蕊。悄悄地靠近，放輕腳步，這樣的一個小人兒沉迷它自己的夢境，不勝驚擾，卻會入夢來。它的名字：夢童子。
西族的女巫喜歡夢童子。東人卻喊：月亮花。
種一片月亮花吧。可惜東人永遠居住在白晝裏。
鎮西頭的夢童子花開，鎮東頭人聞到心情甜美。東人的女孩心裏惦記著那月光一樣的花朵入夢。
這不，最讓夢童子花香迷醉和好奇的當然是鎮東頭藥鋪子裏的佟掌櫃——本草綱目先生。
佟掌櫃每次尋著花香走到黑白鎮廊橋交界處，瞥一眼廊橋柱子上的祖訓：進入東鎮永晝不知年，睡夢不知何物。進入西鎮黑夜難熬，嗜睡暗無天日……
佟掌櫃每次走到這裏總皺皺眉頭，歎息著走開……
一天，佟掌櫃壯著膽子喝下自己熬製的醒腦中藥走進鎮西頭，長長的灰袍子裏兜了滿滿的夢童子。當他返回白鎮和黑鎮廊橋的交界處，兜裏的花朵瞬間枯萎，但馥鬱的花香依然縈繞不散。
佟掌櫃長長的拖在地上的白胡須上落滿了花瓣。
“哦！夢童子。味清甜……”佟掌櫃手指撚一朵花，輕輕嗅，嘴裏喃喃自語。
那一天，佟掌櫃竟然回到藥鋪子裏睡了好久好久。這可是黑白鎮上東人從來沒有過的新鮮事情。東人從來不知道睡覺是怎麼回事？做夢又是怎麼回事？他們有的隻是白晝，白晝一樣長長的失眠！失眠！失眠！做夢對他們來說隻是一個神話！
佟掌櫃第一次體驗了做夢的感覺！不可思議的感覺！那夢輕盈、飄逸空靈，關於這些夢的記錄都是後來在佟掌櫃厚厚的醫藥筆記裏發現的。
佟掌櫃把夢童子晾曬在竹篩裏製藥。
他每天埋在堆積如山的醫藥典籍裏研究苦讀，一次次實驗又一次次配製藥方。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哦！東人從來沒有時間概念，他們有的隻是揮霍無度的白晝。
“成功啦！成功啦！”佟掌櫃光著腳丫子，在藥鋪子裏欣喜若狂。
藥鋪子裏擺滿了一隻隻青花瓷瓶。瓷瓶上貼著各種顏色的標簽。上麵寫著什麼：美夢、彩色夢、聲音夢……據說，夢也有赤橙黃綠青藍紫。每一種顏色代表不同的夢境，比如：紅色、藍色、綠色、粉色……都是好夢，而灰色和黑色都是噩夢。紅色是喜慶、好運、吉祥；粉色是溫柔、羞澀、甜美；藍色是恬靜、憂鬱、幻想；綠色是希望，理想……
自從，佟掌櫃研製了夢藥，藥鋪的生意異常火爆。
佟掌櫃研製的夢藥滿足東人做夢的好奇，配製的醒腦藥丸同樣受到西族人嗜睡者的青睞。西鎮的女巫永遠喜歡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生活在夢境，她們除了嗜睡之外還是嗜睡。有了醒腦藥丸，女巫們的身材婀娜多姿，明眸皓齒，她們還效仿白鎮女孩熱衷貼花黃。
東人都嚐到了夢的滋味。問題又來了，佟掌櫃的藥鋪子裏的夢童子存儲量遠遠不能滿足東人的需要。最後，鎮長伏伏羲羲出麵跟西族鎮長貓頭鷹先生交涉，決定在西族人的山坡上種滿夢童子，交換條件是佟掌櫃研製的醒腦藥丸。這對於嗜睡的女巫來說是最好的回報。由於東人和西族人交往頻繁最後兩個鎮長頒發全鎮告示：黑白鎮東人和西族人可以交換居住，感受黑白鎮千年來不曾有過的奇跡。感受黑白鎮別樣的太陽和月亮。這個協議一千年，一萬年，永遠永遠永遠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