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鬆濤嘴上說給大媽彙報,卻是撥通了王蘭的電話,他疏忽了這個細節。“大姐,你跟大媽說,我在火車上,找到王所了,讓大媽放心。”
電話那邊,王蘭顯得異常興奮,說了一大堆“珍惜機會、馬到成功”之類的話。陳鬆濤打電話的時候,王燕一直瞅著他,等到他扣了電話,王燕說:“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我姐去你那裏上班了?”
陳鬆濤一愣,知道隱瞞不過去了,就說那是我大媽讓去的,再說我那裏人手也不夠,聘用別人還不踏實,不如用自己人。王燕說誰是自己人?我告訴你陳鬆濤,回去趕快讓我姐離開,還不能說是我讓離開的,聽明白了嗎?要是不聽我的,你就別再跟我說一句話。
王燕扭過臉去,故意不搭理陳鬆濤。到了大連後,她領著高璐瑤下車,也沒搭理陳鬆濤。陳鬆濤也不生氣,一直跟在她身後。
王燕跟高璐瑤的二姑見麵後,跟她介紹了徐夢婷的情況。高璐瑤的二姑摟著高璐瑤哭了。“作孽啊,都怪我這個弟弟不爭氣,才鬧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王所長,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孩子在我這兒,你就放心吧!畢竟,我是孩子的親姑姑’我不會讓孩子受委屈的。”
“你工作也很忙,我不想讓你在孩子身上太分心。我已經托人給孩子找一個能住宿的學校,周六孩子放學到你家,可以過問下孩子在學校的情況,周日返校,平時寒暑假孩子放假就去我家裏,正好跟我母親作伴。”
“行,你怎麼安排都行。隻要是我能做的,我都會盡力做好。”
“好,那我帶孩子到學校看看去。”王燕說著,帶著高胳瑤去了學校。
在去學校的路上,王燕不斷地囑咐著高職瑤:“一定要聽姑姑的話,放學了按時回家,不要讓你姑姑著急。平時在學校要聽老師的話,好好學習,將來你長大了,幹媽還指望著你能出息呢!”
高璐瑤也不吭聲,跟著王燕往前走。
到了中學後,王燕直接找到了校長,把來意說了,所長熱情地接待了她。校長得知她是孩子母親所在的看守所所長,心裏非常感動,覺得這個女所長很有人情味。王燕說:“我不希望學校的老師和同學知道高璐瑤家的情況,孩子的身心已經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她再也經受不住來自其它方麵的歧視和打擊了。在大連,她的二姑姑是她的監護人,孩子有什麼事可以跟她二姑姑聯係。這是我的電話,您也可以讓老師隨時跟我聯係。”
“你放心王所長,我會專門安排女生陪著高璐瑤,讓她盡快跟同學們熟悉起來。”
“太謝謝您了!我相信在您這所學校’高璐瑤會生活得很愉快的。”
告別了校長,王燕把高潞瑤送到女生宿舍後,又去街裏給高璐瑤買了一堆生活用品和食品,送到高職瑤的宿舍裏。
王燕離開學校的時候,高璐瑤一直把她送到學校門口,就在王燕轉身上車的時候,她突然大聲喊道:“幹媽一”這一聲喊,把王燕的淚水喊了出來。她又喜又悲,竟然有些不忍心留下王撕瑤了。她擦了一把淚水說:“好女兒,努力學習,有什麼困難就給幹媽打電話。”
一邊的陳鬆濤也跟著抹淚,等到他們離開學校後,陳鬆濤對王燕說:“這孩子將來能像親女兒一樣對待你。”
徐夢婷知道女兒的事情安排妥當,自然把王燕當成自己的恩人,主動要求跟她彙報思想,傾訴了自己內心的苦悶。她的丈夫吃喝嫖賭,尤其喝醉酒後就對她進行性虐待。她說:“他根本不把我當人待,我是沒法讓你看,你要是看了就知道他多狠心了!”
王燕說:“你為什麼不跟他離婚,卻選擇這條路?”她說:“我提了,他不答應,還說隻要離婚,就把我和女兒一起殺了,我知道這不是嚇唬我,他能做得出來。殺人償命,這個道理我懂,我就是想跟他一起死,所以他死了後,我主動去投案自首。我不想讓女兒受傷害,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你傻!誰說隻有這一條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好好準備上訴材料,如果你說的屬實,還有申訴的空間,回頭我幫你請一個律師。”
王燕幫徐夢婷請了一位律師,還檢査了徐夢婷身上的傷痕,作為徐夢婷申訴材料中的有力證據。
後來王燕憤恨地對李曉東說:“你們男人真不是東西,徐夢婷身上有二十多處傷痕,我跟你都說不出口!”
李曉東有些焦急了,說:“別把我掛上,我們男人?這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王燕說:“反正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說完,看到李曉東急得漲紅了臉,王燕忍不住笑了。
[+二]周六下午的黨團活動,王燕組織看守所的民警,在會議室給薑紅舉辦了一個簡單的捐款儀式,她代表全所民警把錢交到了薑紅手裏後,按照程序薑紅應該說幾句話了。
薑紅站在大家麵前,好半天一句話說不出來,隻是流淚,下麵的人看著難受,有人就提醒薑紅,什麼都不要說了,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大家心裏都明白。但是薑紅還是極力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張嘴說話了。
“這個儀式,王所本來不想搞了,是我要求的,我沒別的意思,因為我不會說話,就是想站在這裏,恭恭敬敬給大家鞠個躬。我是看守所的老人了,大家都叫我老大姐,以後你們看得起我這個老大姐,隻要我能幫忙的,一定跟我打個招呼。王所為了關心我,要給上級打報告給我調換工作,我今天表個態,這輩子哪裏都不去,就在這裏跟你們做一輩子同事。”
薑紅說完,下麵的民警都在抹眼淚,王燕急忙宣布儀式結束。幾個女民警立即圍攏到薑紅身邊,用女人特有的細膩溫暖著薑紅。李曉東擦著眼淚站起來,埋怨薑紅說:“薑姐,你弄得我心裏好難受,以後客氣話不準說了。”李曉東不知道這個時候,他的妻子劉慧敏正在他父母那裏哭鬧。
昨天李曉東打電話給劉慧敏,說他已經準備好了離婚協議書,讓她抽時間看一眼,這幾天去把事情辦了。盡管劉慧敏看不起李曉東,眼前又奸情敗露,可她不甘心就這樣跟李曉東離婚。鬧到如今的地步,她不但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還把責任推到了李曉東身上。她說:“你現在跟我能上了,如果你真有能耐掙大錢,我就不會低三下四跟在別人身後混了,孫立不是東西,我有什麼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不將就他,馬上就失去這份好工作,這個家怎麼辦?”
李曉東一聽就知道她在狡辯。怎麼?你離開那個房地產老板,就找不到工作了?就算在家呆著,我的工資也能養活一家人,還能餓死了?你自己愛慕虛榮自甘墮落,卻把責任推到我身上,照你這麼說,不如我的男人多著了,人家的老婆都要出去傍大款掙錢了?
但是無論李曉東怎麼羞辱劉慧敏,她心裏打定了主意,就是不離婚,看你李曉東能把我怎麼樣,而李曉東下定決心要跟妻子分開,不想背著個虛名過日子。兩個人就開始較勁兒,像扳手腕一樣堅持著。
劉慧敏就想找到能夠支撐自己的砝碼,這樣就想到了李曉東的父母。李曉東是個孝子,隻要父母發話了,他寧可委屈自己,也不會讓父母生氣的。
劉慧敏在李曉東父母麵前’把房地產老板臭罵一頓,說自己就是為了這個家才做錯了事情。“曉東打我罵我,我都認了,可我不想離婚’不是我怕離婚,是擔心給兒子造成不好的影響。”
李曉東的父母沒想到兒媳做出這種不光彩的事情,心裏自然氣憤。但想到離婚後孫子的處境,覺得維持現狀是最好的選擇。於是老兩口把劉慧敏3艮狠:地教訓了一頓後,就給李曉東打電話,讓他晚上回家一次。正好周六晚上,李曉東不值班,好幾天沒回家,也想兒子了,他就告訴母親’說晚上回家吃晚飯。
晚飯前,李曉東推開家門愣住了,沒想到劉慧敏能在父母這裏。劉慧敏正在往桌子上端菜,身上紮著圍裙,她可是很久沒下過廚房了。李曉東突然明白父母為什麼讓自己回家,他撇了劉慧敏一目艮,厭惡地說:“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來?我兒子在這裏,公婆在這裏,不能來看了?”
李曉東心裏那個恨呀’真想好好羞辱劉慧敏一番,你現在知道公婆了,什麼時候你把公婆看在眼裏了。可兒子在飯桌前,他不想讓兒子聽到父母的爭吵,即便是離了婚,暫時也不能告訴兒子,讓兒子感覺不出這個家的任何變化,這也正是他這些天耐著性子跟劉慧敏談判的目的。
父親看到李曉東回來了,也沒多說話,隻是狠3艮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說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到現在還隱瞞著。這時候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可以想見那種艱澀的氣氛。幾乎沒有人說話,隻聽到筷子跟碗的撞擊聲,就連兒子都覺得奇怪,抬頭打量麵前的爺爺奶奶和父母。
吃完飯,李曉東把兒子帶進臥室,讓他寫作業,然後幾個人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李曉東有意識地把電視聲音調大,衝擊眼前沉悶的氛圍。大家圍坐在一起後,父親首先說話了:“你們的事情,我和你媽不想多問,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怎麼處理看著辦,但有一點,就是不能鬧得滿城風雨,影響孩子成長,我和你媽的意思,眼下不能離婚,要離婚等孩子上了高中,你們倆怎麼折騰都行,我們就這意見,沒了。”
父親說完,站起來就走,李曉東忙說:“爸您別走,沒聽我說話您就走,這是商量事情!”
父親說:“我不聽你說,我該說的都說了,你沒聽明白?”
李曉東說:“這件事情,您不能這麼武斷,您憑什麼不讓我離婚?我是沒法湊合下去,不管說什麼,這婚離定了。”
母親捅了兒子一把說:“曉東,我知道你心裏憋氣,可人一輩子轉眼就過去了,別太較真兒,我跟你爸年輕時候經常吵架,一晃我們都老了,為了孩子,別鬧騰了。”
李曉東說:“媽,別的我都可以忍讓,這事我太窩囊!”就在這時候,劉慧敏突然撲通一聲跪在李曉東麵前,滿臉淚水地說:“曉東,我知道你心裏不平衡,為了孩子我願意答應一切事情,隻要不離婚,我不反對你跟那個女所長來往,你們做什麼都行。”
李曉東一看就知道劉慧敏是故意在他父母麵前現裝出可憐巴巴的樣子,顯得她多麼忍讓多麼大度。而且她有意識提到王燕,言外之意就是告訴他父母,你兒子也不幹淨。
李曉東氣憤地說:“你別跪在我麵前,起來!以後不要把我們所長扯進去,我跟所長什麼事情都沒有,不會像你一樣不知廉恥!不管你說什麼,我肯定要離婚的,就是為了孩子,我也要跟你離婚!”
劉慧敏一看李曉東鐵了心離婚,於是變了臉說:“好,李曉東,我成全你跟那個老姑娘!”
說著,從兜裏掏出一瓶早已準備好的藥水,一口喝下去。她的動作非常迅速,李曉東父母根本來不及反應,劉慧敏就倒在地上。父母一看慌了神,忙拽著劉慧敏喊叫,李曉東愣了一下後,說:“甭理她,死了好!”
父親一個巴掌打過來,罵道:“你這個驢!還不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其實李曉東已經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了,他不過是說的氣話,怎麼可能不搶救呢。裏屋的兒子聽到外麵吵鬧,跑出來看到母親躺在地上,大聲喊叫:“爸爸,我媽媽怎麼啦?”
李曉東把兒子抱在懷裏,忍不住流出眼淚說:“沒事兒子,她吃東西中毒了,一會兒就好,你在家跟著奶奶,聽話。”
李曉東一把抱起劉慧敏,快速朝樓下跑去,他要節省時間,等到救護車開到樓下的時候,可以直接把劉慧敏抬到救護車上。老父親也伸手幫忙,抓住劉慧敏兩條腿抬著,父子倆把劉慧敏抬到樓下不久,救護車就趕到了。
經過醫院搶救,劉慧敏脫險了,醫生說她喝的藥水能使人立即昏迷,短時間不至於致人死命,不過拖延時間長了,也有生命危險。李曉東知道這又是劉慧敏精心策劃好的,目的還是給他施加壓力。雖然劉慧敏沒有危險,但是這次折騰,的確讓李曉東父母驚出一身冷汗,劉慧敏住了五天院沒事了,母親卻因為驚嚇和氣憤病倒了。
王燕得知李曉東的事情後,非常嚴肅地找他談話,完全是以一種領導的口氣說:“李曉東,我真的提醒你,不能再折騰了,暫時把這件事情放一放,好不好?現在的情況,你要再折騰,肯定要出大事。”
李曉東牛脾氣上來了,說:“不管出多大的事,我的決心不會變,她越是這麼鬧騰,我越覺得必須離開她。”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李曉東知道想協商離婚是不可能了,於是向法院提出離婚請求。劉慧敏剛剛恢複身體後,就接到了法院開庭的通知,她也知道不可能阻擋李曉東跟自己離婚了。如果真的鬧上法庭,李曉東肯定要陳述離婚理由,這樣自己跟孫立的事情,就要在法庭上抖落出來。
劉慧敏終於答應跟李曉東離婚了,兩個人的財產分割並不複雜,最大的問題是兒子跟誰。劉慧敏堅持把兒子留在自己身邊,理由就是她是母親,有照顧孩子的優先權。李曉東堅決不答應,他之所以爭奪兒子,是覺得兒子跟劉慧敏在一起,將來肯定學壞。兒子留在自己身邊,可以讓父母幫助照看,條件肯定比劉慧敏要好。
於是,圍繞爭奪兒子的又一輪拉鋸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