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後替換
聽到沈仲倫三個字,男孩子有些訝異,這沈仲倫乃是吳興沈氏之後,其祖父也曾擔任過南梁的左民尚書,父親也曾與陳武帝陳霸先交好,不過陳朝建立之後,沈家也逐漸有沒落之勢。
沈仲倫年輕時也有“美風儀,博涉經史,有識鑒”之美稱,早年的時候還曾寫一封《勸進箋》,勸諫梁武帝懲治奢靡之風,啟用寒門子弟,按理,以寒門之身份代梁稱帝後的陳氏王朝應該更能讓他施展報複,但此人不知因何原因辭去了新帝所給的吏部尚書之職,隻留了個縣候的爵位如今賦閑在家。
“卿哥哥為何要見此人?”男孩子問,旋即又作罷,“算了,卿哥哥不論做什麼事都有自己的道理,鳳凰聽著就是了。不過這沈仲倫現居住在何處,鳳凰可能還要去打聽打聽。”
蕭陌玉點頭。
馬車駛進建康城。
兩人尋了一家酒肆稍作憩,鳳凰便去出去打探消息了,獨留蕭陌玉一人獨自坐於窗前等待,因是臨窗的位置,蕭陌玉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街道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四處可見牛車慢悠悠的走動,牛車上所乘坐的大都是一些身著白佇衣的士子郎君,個個手持玉如意或是搖著一把羽扇,談笑風聲,好不風流。
圍觀的人群中時時傳來聲聲喝彩,其呐喊聲中無不流露著對這些郎君們的仰慕傾羨。
自魏晉以來,民風開放,但凡士族大儒都講究一個“直抒胸臆,曠達為誌”,姑子們也不再像從前那般恪守禮教,主張獨立特行,情感外露,對於美貌郎君們的追求也便成了一種時代風尚。
曾幾何時,她也與同族的姐妹們一起駕車周遊,每每出行,必遭眾人圍堵,寸步難行,享受著萬人矚目的榮耀,那是世族高貴的身份給予她的榮耀,不過現在……
蕭陌玉很快便收回了視線,將杯中佳釀一飲而盡。
便在此時,耳畔突地傳來一陣爭吵喧鬧:
“一個靠著塌上獻媚之功夫得到今地位的人,也值得你們這般讚揚稱頌?”一個郎君道。
“你什麼?”
“難道不是嗎?那韓蠻子不過是個賣草鞋織履的庶民,身份卑微連寒門都算不上,若不是憑著一張臉俘獲了文帝的芳心,如何能得到今日的地位?也隻有你們這些人會將其視為榜樣?”
蕭陌玉尋聲望去,就見不遠處好幾位郎君聚在一起煮酒清談,這個時代,品評人物是時代的潮流,“識鑒”是一種本事,而這幾個郎君卻似乎因為對某個人物的評價而起了爭論。
蕭陌玉搖頭不作理會,這時,聽到又一個聲音接道:“不管韓將軍是如何走到今這地位,他生前禮賢下士,忠心為國,於戰場上英勇殺敵,又豈是一般人可以輕視比擬,有所謂,不以言舉人,不以人廢言,既然人已逝,諸君又何必造此下作之言詆毀他人呢?”
這聲音不同於其他人的焦燥,而是帶著一種明月流輝般的清澈,好似一下子便洗滌了茶肆之中的喧鬧與焦灼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