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和殿裏考生們對著策題絞盡腦汁的時候,東南方向,文淵閣內幾位閣老,一邊處理著手邊的奏章,一邊拉閑散悶,好不快活。
“王大人,今日過後,朝堂上又要有一批新人了!”
一位身著緋色錦雞官袍、白麵短須的中年官員,透過窗戶,往保和殿方向瞧了瞧,目光深遠,神情懷念。
一身仙鶴緋袍的王旬,手執雕金小筆正在寫票擬:
“魏大人何必感慨,朝堂注入更多的人才,你我沒準兒也能輕鬆一些……”
魏大人,也就是魏良,聽了王旬這話,搖頭直笑:
“就憑這些個小娃娃?”
王旬不過停頓了一會兒,筆尖上的墨汁就滴落在票簽上,暈染開來,汙了原先的字跡。
“哼,不給你我添亂就不錯了……”
魏良撚了撚修得格外短的胡子,語氣輕蔑。
“指望這些小娃娃幫忙,還不如指望西邊兒哪兒天不給咱們使絆子強!”
他抬了抬下巴,看向了對麵,眼神不善。
王旬和魏良二人在閣內以東辦公,以西是鄭達、趙嶽、馮陽三人的地方,北邊屬於夏宴和定王,南麵有門。
地盤是勢力的劃分,鄭達三人和王旬二人對立,夏宴二人則是中立。
“怎麼突然提起這一茬了?”
王旬將汙了的票簽揉成團扔進紙簍,打量了一圈兒,見四下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反問道。
“不使絆子,那還叫政敵嗎?”
魏良聽了,啞口無言,他這會兒沒心思寫票擬,於是悄悄撕下票簽折紙玩兒:
“話雖是這麼說,但還是讓人不痛快的很……”
王旬重新寫了張票擬,字跡幹了之後,將票擬貼在奏章上,和奏章一塊兒放到一邊,然後重新拿起一張新奏章看了起來。
文淵閣的小太監若是此刻路過,便會瞧見專心寫票擬的王旬大人,和旁邊折紙兒作樂的魏良大人,兩個人一個辦公,一個玩樂,平靜又和諧。
直到一個意外發生,這種平靜才被打破。
隻聽王旬一聲大吼:
“魏良!”
“怎麼了?”
魏良皺了皺眉,手裏的東西差點沒拿穩。
“你還有臉問我怎麼了?你瞧你幹的好事兒!”
王旬將空蕩蕩的紙盒直接扔到了他麵前。
魏良一瞧見紙盒,臉色瞬間變了,連忙改口道:
“冷靜,冷靜,這、這其實隻是個誤會……”
“誤會?”
王旬氣極反笑。
“和你說過多少回了,不要拿我的票簽折紙玩兒!”
他看著魏良的目光簡直能凍死人。
“你說是誤會?行,那魏大人倒是解釋一下,在下裝票簽的紙盒是怎麼這麼快就空了的……”
“這個、這個……”
魏良笑著打哈哈,瞥見桌子上還放著折好了的花樣,連忙拿了本奏章蓋住了。
他生怕正在氣頭上的小夥伴兒看見了,然後給他全毀了。
他不這麼做還好,他這麼一遮掩,王旬還真留意到桌上紙折的花樣,於是更生氣了:
“天天在閣內折紙玩兒,我倒要瞧瞧你折了個什麼東西……”
王旬不顧魏良的意願,直接將上頭的奏章掀開,露出了底下用票簽折成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