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冊封(1 / 2)

說起子嗣,蕭皇後心裏苦得如黃連一般,往日裏一貫雍容的她在父親麵前卻幾乎忍不住眼淚:“父親覺著我還有可能生育麼?父親,算了吧,別再費力去尋那什麼大理的名醫,治不好的……”她出嫁十多年,早已不是父母眼中嬌俏的小女孩,父母也絕對想象不到她的人生有多痛苦。父親還做著白日夢想讓她生下嫡子,順理成章繼承皇位。

“現在我讓葉氏搬到了長信宮裏居住,如果能一舉得男,也是咱們家的一條路。”蕭皇後手裏緊緊攥著被子:“父親,長信宮裏都是我的人,管束森嚴。我在這兒大膽跟您說一句話,皇上早就不是當年來咱們家裏討紅薯吃的五皇子了,求您一定要記得。”

蕭丞相臉上的肌肉動了動,最終什麼都沒說,點點頭應下了。

很多話蕭皇後不說他也明白。這次皇上設軍機處,他也是軍機大臣之一,但楚達開和蕭臻幾人本在他之下,如今卻要和他分權柄。有了軍機處,左右丞相和六部尚書的權柄是被削弱得最厲害的,他在官場沉浮多少年,一眼就看明白——軍機處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壓製丞相和六部!從此之後,他身為左丞相在朝中一人獨大的境況就再也不複存在了。

這幾個軍機大臣裏,楊奇、賢禹王和徐士崢都不足為懼。楊大人雖然是揆席,但他年事已高,又很久以來隻做一個無實權的太子太保、不參與朝堂爭鬥,他日後在軍機處也隻是起一個平衡作用,並不是大威脅。賢禹王是皇族親王,很多時候也隻是代表皇帝,倒不可能加入到臣子的爭權奪利中。徐士崢是個大儒,管個清水衙門,一點實權都沒有。就算進了軍機處他也沒有話語權。

最難對付的就是蕭臻和楚達開了,皇帝表麵上讓他進入軍機處,真正倚重的卻隻有皇帝親手提拔上來的這二人。

蕭丞相想起蕭臻此人就刺心。一個寒門子弟而已……

再眼觀後宮,他的長女月宜一直受皇帝打壓。楚家的那個庶女,本不上台麵,但竟然入了太後的眼,短短一年就晉到嬪位,眼看著楚家飛黃騰達指日可待;萬壽節時,皇帝當眾扶持扇玉帝姬和後妃慧婕妤,就是給皇後打臉;後來巫蠱之禍中,聽聞皇帝竟然斥責皇後掌宮不力,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雖說月宜年紀大了,不得寵也是常理,但這位皇帝對待月宜就太冷酷無情了,幾乎忘了當初是誰扶持他登上帝位……這些事情,月宜從來不說,但他在宮裏的人脈早就瞞著月宜偷偷地報給了他。

沈家的沒落對蕭丞相來說,非但沒有大快人心,反而讓他內心發驚、頗有兔死狐悲之感。皇帝為什麼容不下沈家?因為他們太過分,早就打算好了將來,一步一步地怎麼奪權、奪繼承之位、奪太後的位子,還曾有密報說沈氏有行刺的心思。可再看蕭家呢?蕭家又比沈家好到哪裏去?

隻是因著蕭家權柄太大,比沈家更難對付,皇帝才沒有動他們……

“父親也別太焦心了,至少上官大將軍不是軍機大臣呢。”皇後出言安慰道。

上柱國大將軍上官越,數年下來鎮守邊疆,因著領兵在外不能回京城效力,自然沒有進軍機處。

蕭丞相冷哼了一聲道:“上官越在西北當土皇帝,樂得自在,讓他回來怕是還不願呢。”還有一句話他沒說,皇帝既然能讓一個武將掌著五十萬的兵力在千裏之外駐守,這至少說明了一種信任。而他們蕭家,已經不被皇帝信任了。

蕭丞相和女兒見過麵出宮的時候,心情非但沒有好起來,臉色反而越發沉重了。

前朝血腥風雨,後宮中那些絕了嗣的女子亦每日以淚洗麵,整個大秦皇室有些愁雲慘淡的感覺。隻是還好,在這樣不平的日子裏,恬嬪與慧婕妤的冊封禮也要辦了,算是添了點喜氣。

彼時林媛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十二月初一的大清早,她被宮人們從床上敲起來梳洗,整個人腦袋發蒙。

今兒是喜事,但可惜她隻是個陪襯,人家恬嬪才是正主——尤其在她父親入了軍機處之後,恬嬪就更是前途無量,將來封妃都指日可待呢。

初雪一幹人倒都是喜氣盈盈地,紛紛天不亮就起身開始拾掇,將內殿外殿都掛滿了淺紫色、桃紅色的帷幔,宮絛則用橘黃色,又請了尚宮局的手藝姑姑剪紙貼窗花,若林媛是正妻用上了朱紅和明黃,這架勢簡直像新婚初嫁。初桃自是領著宮女們服侍林媛梳妝,將她當做個瓷娃娃一般從頭到腳地收拾,隻沐浴就給她按在捅裏搓了五遍,初桃還笑說:“雖然婕妤不是高位,但畢竟是頭一次冊封禮,可得隆重些博個好兆頭。將來還等著封貴嬪、封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