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遷宮(2)(2 / 2)

林媛給皇後請了安,蕭皇後的臉色並不好,看起來的確是在病中。她看著林媛,神色中閃過一絲厭惡,隨即淡淡道:“裏頭的祥妃情況不太好,你隨意坐吧,估摸著還要等上幾個時辰呢。”

林媛點頭稱是,按著位分擇了個位子坐了。

她左手側坐的正是楚華裳。此時的楚華裳低頭慢慢地喝著茶,麵色若隱若現,叫人看不出心思。

旁的人麵上也神色各異。祥妃生產有些凶險,眾人自然不敢將笑意掛在臉上,不過也大半在心裏暗喜。真正為祥妃擔心的隻有同住麟趾宮的嬪妃們——琦雨軒的安小儀坐立不安,手裏頭不住地絞帕子。出身平民、由宮女上位的馮選侍親自在內殿進進出出,幫著宮女們服侍祥妃。馮莊姬更是著急上火,整個人趴在內殿的門簾處盯著裏頭的狀況。位分高的謹嬪則最穩當,隻每隔半個時辰拉過禦醫來詢問。

這些人平日裏仰仗祥妃,若不是住在麟趾宮這種能夠時常見到皇帝的風水寶地,她們現在哪裏會有一點子皇寵,混成如今的模樣都是靠祥妃提攜。若祥妃出了意外,她們今後的日子就會和懋嬪等人一樣——自沈妃被賜死、永壽宮封宮,從前依附沈氏的人都一夜之間失寵,被遷居到偏遠宮殿。沈氏曾經得罪過的人,如今都瞅準了機會狠狠欺辱她們,她們的日子可謂淒慘至極。

恬嬪楚華裳透過重重帷幔,看向那些忙碌的宮人們。宮女們端進去的是熱水,端出來的都是血水,那些年紀小的嬪妃都有些嚇著了,麵色慘白。楚華裳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來了,在皇宮裏頭生孩子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她不能生,也是好事不是?

她上首的謹嬪羅惜玉也皺著眉頭。當她第二次詢問梁院判,卻得到了難產的回答時,她的手指有些發抖。

林媛並不理會祥妃的宮女們,她把眼睛盯在了恬嬪和謹嬪這二人身上。

她看到謹嬪抓著杯子的手指都有些泛白。難道謹嬪是真在為祥妃擔憂麼?她居然還如此忠心耿耿……

不過這也未必。瞧著謹嬪的臉色有些潮紅,那或許是擔心,但也可能是緊張——在做了不該做的事之後的緊張。

林媛的心裏漸漸無法平靜。祥妃處處都透著詭異,胎像莫名其妙地不穩,日日孕吐還甚少出門。而她身邊得力的幫手謹嬪,在祥妃心力交瘁之際,偷偷摸摸地去鏡月閣和林媛搭話,還把祥妃病重的原因透給了林媛。

因此,林媛現在怎麼都不信謹嬪是對祥妃忠心的。

後來,祥妃不顧身體來到鏡月閣向自己逼問一句聽不懂的話——“是不是你做的?”而再後來,巫蠱一案中她又輕易翻盤、全身而退,反而把皇後作弄得狼狽不堪。

巫蠱案發的時候,林媛以為那句“是不是你”,指的就是這件事,是祥妃發現了皇後的陷害卻無可奈何。但後來祥妃帶著一個會武的宮女沐霜在鏡月閣大打出手,絲毫不把皇後放在眼裏,最後脫身所用的計策堵得皇後說不出話,事情解決得可謂很漂亮。既然這樣,那這事兒就對不上了。

也就是說她問的那句話另有所指。那是一件真正令她束手無策的麻煩事。

如今她又早產了……

她身邊可是有藍蕊這個絕世毒醫,那是連梁守昌都自歎不如的人,滿宮裏哪個能用下毒的法子在她身上得逞?以藍蕊的本事想保祥妃這一胎還不十拿九穩,為何還會出意外?

祥妃身上,究竟出了什麼事呢?

正在苦思冥想之際,宮門外響起三聲擊掌。皇後和嬪妃們紛紛起身行禮。

拓跋弘踏進來的時候,隻看到麟趾宮裏一片忙碌,宮人們都腳下生風、慌慌張張地跑進跑出,麵上的神色都是一副苦瓜相。他看著這般惶急的境況,心裏頓覺不好,抬腳上前問皇後道:“這是怎麼了?祥妃不好了麼?”

蕭皇後看拓跋弘麵色緊張,心裏不由氣悶。她不是尋常的深宮婦人,她明白拓跋弘心裏真正在想些什麼——他既不想看祥妃做大,也不想祥妃出事,他隻希望看到一個平衡的局麵,哪一方都不要太弱勢或太強勢。

蕭皇後無力改變這一切。她不喜歡這種永遠分不出勝負的感覺,可若她稍有得勢壓過了祥妃,皇帝就會立刻打壓她,讓情況回到原點。她和拓跋弘的目的根本就是相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