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藥方(1)(1 / 2)

而且最可惡的是,皇帝對祥妃的情分,和對旁人、對她的,都不一樣。那是真心的一點喜歡,雖然隻有一點,也是她曾經擁有但早已失去的,和旁人永遠得不到的。在考慮事情的時候,就算顧全大局,皇帝也會多少偏幫祥妃一點。

蕭皇後忍著心口疼,做出一副愁顏與皇帝道:“皇上還是稍作靜候吧,祥妃黎明之時就發作,到如今孩子還沒露頭。聽禦醫說是難產了……”

“難產!”拓跋弘怒意湧起:“她身邊那個藍氏呢?平日裏不是服侍地妥妥帖帖,到臨了還就出事了?”

“皇上息怒。”皇後忙勸慰道:“隻是有難產的征兆,禦醫們還在診治,祥妃那邊也尚未有險情。女人生孩子本就艱難,幾天幾夜才生下來的大有人在,皇上安心地等一等,或許立刻就會有好消息了。”

拓跋弘冷著臉在皇後讓出的主位上坐下來了。他冷淡地掃視一眼眾人,並理會她們,隻傳了裏頭一個禦醫出來問話。

嬪妃們見皇帝動了怒,一個個噤若寒蟬,更加不敢出半分聲色了。內殿裏頭的祥妃生死未卜、凶險異常,外頭的氣氛也壓抑萬分,整個麟趾宮可謂愁雲慘淡。

祥妃生產這樣的大事,整個內醫院的禦醫中除了去長樂宮請脈的,其餘人盡數來了麟趾宮。出來回話的禦醫是梁守昌的弟子,名張仁,是個很年輕的醫官,但聽說是有些本事。

拓跋弘此時已經十分煩躁,劈頭就斥責張醫官:“宮裏頭養著你們是為保主子們安康的,可你們倒好,屍位素餐、不做實事。這些年來朕也有過不少孩子,大半都胎死腹中,每一次你們都沒能盡到本分!一個沈氏興風作浪下藥害人,你們日日給嬪妃們請脈,卻也醫術平庸,診不出來病情。如今祥妃這一胎,難道又要重蹈覆轍麼?”

拓跋弘並不是擔心祥妃的孩子,他擔心的是祥妃一屍兩命。他剛處死了沈氏,若祥妃難產死了,他可拿什麼來穩住後宮。

張醫官知道皇帝因著沈氏的事氣不順,如今找了個由頭泄憤而已。他一貫心性沉穩,此時也不十分慌張,先磕頭請了罪,而後口齒清晰道:“祥妃娘娘神智清醒,身體也並不孱弱,皇上不要太過悲觀了。”說著想一想,解釋道:“祥妃娘娘孕中中過毒傷了身子,這一胎又懷像不好,如今難產也並非意外。還有,祥妃娘娘的肚子十分地大,按著從前的經驗,該是孕中進補地過量導致胎兒長得大,生得時候艱難一點也是有的。不過,這遠沒有到危險的時候,娘娘還在努力生產,產婆們都在給娘娘順氣,估摸著之後會有好轉。”

張醫官說話不卑不亢,倒讓拓跋弘有些消氣。他微微閉目,將事情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複問道:“那依你所見,若是真凶險了,有多少把握能保母子平安?”

張醫官進宮當差也有三四年了,見了不少嬪妃生產的境況,素日裏也聽師父言傳身教,心裏自然明白。他聽皇帝問出這樣的話,就知道這是保大保小的問題了。

這裏是皇宮不是普通人家,妃子生產自然是保皇嗣,為著孩子把母親的肚子用剪刀剖開的慘狀都時有發生。

遂按著規矩回話道:“若是真到了萬不得已的那一步……禦醫王大人是婦科聖手,尤其擅長處理難產,用藥物催生的話有八成的把握能讓皇嗣活下來。如果情況實在難辦,倒還有最後一個辦法,先帝時吳昭儀就是剖腹產子,如今的六王隻是身體弱一些,其餘與常人無異。”

張醫官所言令屋子裏大半嬪妃都倒抽一口涼氣,隨即生出一種兔死狐悲之感。然而這種事情在天家是最常見不過了,若她們將來也懷孕難產,下場多半也是如此了。

拓跋弘聽了卻有些哭笑不得。他並不是要保皇嗣的意思,若是獨留了孩子,上官家有一個皇子在手,將來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隻是眼下當著這麼些人的麵,他也不好追問了。遂隻好道:“張醫官回去守著吧,朕要看到祥妃母子平安。”

張醫官應聲退下了。此時宮女藍蕊從內殿閃出來,她滿臉是汗,鬢發都散亂了,撲上前啦給皇帝磕頭。拓跋弘麵帶怒意地看向她:“朕將祥妃托付給你,結果你就是這樣服侍主子的麼?傳言藍氏的醫術無人可比,你來告訴朕,祥妃她究竟能否平安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