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妃久久生不下來,藍蕊方才在殿內已經心力交瘁,此時一心顧著祥妃的性命哪裏管皇帝是否遷怒自己,隻跪在皇帝麵前焦灼道:“皇上,皇上……是奴婢沒用,祥妃娘娘這一胎的確有些艱難……”
拓跋弘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說清楚,你家主子是為何難產的呢?”說著神色淩厲地掃視在座嬪妃:“若祥妃是中了毒或是旁的什麼,你盡管說出來,朕給你們做主。”
這話令嬪妃們毛骨悚然,祥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顯然不一般,更不是她們能夠相較的。若是今日真查出來一樁官司,若是祥妃真有什麼意外……皇帝一怒之下,還不知要牽連多少人!
眾人的眼睛都盯在了宮女藍蕊身上,盯著她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一時間,大殿內人人自危。
而那跪著的藍蕊卻神色閃爍,吞吐半晌才訥訥地道:“娘娘她,她……是因為體質的緣故才難產……”
說著又張口結舌地說不下去了。藍蕊心裏已經怕到了極點,那個令主子難產的真正原因她怎麼也不敢說出來。
這話說得更不明不白,拓跋弘聽著就斥責道:“什麼糊塗話!祥妃她身體一貫康健,第一胎的時候生得極為順暢,今兒怎麼就體質有異了?就算她曾中過一寸思的毒,你當時還信誓旦旦向朕稟報,說毒素清除後隻會令她身體虛弱一些,並不會影響胎兒的!”說著連連冷哼:“今日祥妃若是有事,你和這一群庸醫們就統統陪葬!”
藍蕊流淚不語,隻不住地磕頭。
正在此時,一個捧著熱帕子等雜物的小宮女從側殿角門裏出來,腳下慌慌張張地,一著不慎竟撲倒在眾人眼前,東西摔了一地。滿屋子坐的都是主子,她嚇得慌忙跪地請罪。
拓跋弘不悅地看過來,早有禦前內監上前壓住了宮女。林媛遠遠地瞧著,卻是覺得這宮女有些麵熟,嬪妃中有一人小聲道:“這不是長信宮裏的醫女柳氏麼……”
皇後方才還未理會,此時一聽長信宮三字便也定睛看過來,這一瞧竟果真是自個兒宮裏的人。長信宮素來馭下甚嚴,此時這個小醫女在這麼些人麵前衝撞聖駕,偏偏皇帝還在氣頭上,皇後登時就滿麵尷尬且氣憤,指著她道:“還不快拖下去!聖駕麵前成什麼樣子,長信宮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因著祥妃出了險情,這個醫女是長信宮裏遣過來幫忙的,因此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麟趾宮。她也不敢辯駁,旁側的侍從上前架住她就往外拖,長信宮的首領內監王德海則上前收拾那一地狼藉。
然而王德海剛剛拾起地上的東西,就“噫”地一聲,右手扯著一張紙箋遞給皇後道:“娘娘,這好像是個要緊東西。柳醫女本是要進去服侍祥妃娘娘,這些帕子盆子什麼摔了倒無礙,但這張紙,像是一張藥方呀……”
柳醫女此時也恍然記起來,忙膝行上前拿過紙箋道:“哎呀,奴婢渾忘了!這可是祥妃娘娘要吃的藥,奴婢正要拿了給禦醫大人呢。”
“實在是個糊塗人!”皇後更是尷尬:“連主子的要緊差事都記不住,一副毛手毛腳的樣子!你快快退下,以後也不要來長信宮服侍了!”
柳醫女這邊本是小事,拓跋弘心裏亂糟糟地,哪裏有心情管束宮女的差錯,遂一言不發等著皇後處置。
“喲,這方子看著是良方呢,上頭還有雪蓮花的藥材。”皇後匆匆地掃了一眼藥方,隨即把東西交到王德海手裏,沉聲吩咐道:“快,拿進去呈給裏頭的禦醫,祥妃待會子還要靠它熬藥,耽擱了大事本宮可不輕饒。”
王德海不敢怠慢,急急地捧著東西進去了。身後的皇後微微疑惑地自語道:“這方子雖好,瞧著卻不像是催生的呢……”說著麵色一驚,連忙對左右道:“快!把小德子喊回來!本宮怎覺得那方子不對頭,若是用錯了就更糟了!”
此時拓跋弘聽了這話也注目了過來。隻一瞬王德海就被旁的內監拉回來了,他手裏仍拿著方子。拓跋弘不耐地道:“如今這些當差的人一個個都越發地不中用!小醫女毛手毛腳就罷了,藍蕊自負醫術卻無力保主子周全,內醫院的人還連個方子也會弄錯!難怪你們無法服侍好祥妃!”說著指著張醫官道:“既然皇後覺著不對,你來瞧一瞧這東西有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