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嫻你先別忙那個了,快去看這些藥是誰落下的?”穿著白大褂的科室主任站在走廊裏走顧右看,也沒有瞅見他要找的人。
新來的中醫助手聽到有人再叫她的名字,慌慌張張丟下手裏的鐵盤子,擠開擁堵在通道裏的病人跑過去。她氣喘籲籲的說道:“怎麼了,怎麼了?李主任是你在叫我嗎?”
這位年紀頗大的女領導將一個裝有藥盒和病檢報告的塑料袋子塞進譚嫻的懷裏,向她指明了一個方向,“去那邊找找看,興許還能追的上。”
“哦!”簡單糊裏糊塗的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急匆匆的往樓下跑去。她邊走邊想著剛才主任說過的話,差點被一個迎麵走來的路人給撞到。她的身體在原地轉了半圈才抓住樓梯扶手再次的站穩。
“我的東西呢?”她下意識的發現手裏的塑料袋子不翼而飛了,頓時慌了神,以為在醫院裏麵碰到了小偷。可是冷靜下來以後,她就彎下腰在牆角邊找到了她的東西,袋子裏麵的藥盒都撒了一地。她快速的將它們重新裝好。
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無意中看到了屬於該患者的檢查報告。上麵用紅筆圈出來的幾個字令她不由得渾身上下都緊繃起來——肺癌晚期。
她吸了一口氣,顧不得去想太多就跑出了醫院。
她一眼就看見了在前院的一個花壇邊上坐著一個穿紅色長裙的年輕女子。
那個女人戴著墨鏡,側身對著一棵老鬆樹,好像正在觀察著樹上的雀鳥。她那黑色的短而齊的秀發籠罩在一團白色的煙雲下麵,像暢遊在大海中的海豚時而裸露出光澤的脊背。她的身上有一股濃烈的特殊氣味,那是一種法式香水混雜著指甲油的複雜氣味。
簡單很少接觸過這樣的女人,在她的印象中,隻有經常出沒在歌舞廳的女楊才會打扮成這個樣子。她向來是不喜歡和這樣的人進行交流的。就算有時候會多看她們幾眼,也會在心裏抱有一種鄙夷的心態。
不過在這天她不得不多花一點時間弄清楚,這個女人是不是五分鍾前從就診室裏跑出來的患者。她在那個女人不遠處的地方坐了下來,自顧自的說了一句,“這該怎麼辦才好?”她說話的聲音不是特別的響亮,卻足夠的清晰。她確定隻要出現在她周圍的人都能聽到她剛才說話的內容,那個女人也一樣。
果然短發女子彈了下煙頭,扭頭看了過來。她隻是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又很自然的恢複到原來的方向,繼續注視著樹上的鳥。
譚嫻看了下手表,不想再把時間浪費下去。要是坐在這邊的女人不是她要找的人的話,她得去別處繼續找找看,或者是將這個袋子送回到就診醫師那裏去。總之她不能在工作期間擅離職守,醫院裏總是會有一些沒事可做的人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就把精力放在欺負新來的實習生身上。她已經嚐過了一次苦頭,弄丟了她的工作服。
譚嫻雙手抓緊手中的塑料袋子,吸了一口氣。走過去,說道:“喂,我想問你件事情,這些藥是你留下來的嗎?”在此之前她已經看過檢查報告上患者的名字,“你是叫莫非煙嗎?”
紅衣女子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譚嫻有些著急起來,在原地踱著小步子。她想了想說道:“我一路追到這邊來就隻看到你一個人。”
“走開!”短發女子明確的說道。
“我要把這些東西交到病人手中,她丟了東西一定很著急的。”譚嫻說道。
“我說了走開,別來煩我。”
“也許……”譚嫻仔細的觀察著對方的表情,希望她能夠告訴自己這些藥到底該怎麼處置。在刹那間,她的腦子裏冒出了這樣的一個念頭,要是她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將找個袋子給扔掉,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她就不用再為如何處理這些藥而煩心了。
她知道她完全可以現在就轉身回去告訴醫生,說她沒有找到那個病人。然後醫生有可能會留下這些藥,也有可能不會留下。他不會留下的原因隻有一個,要是那個患者因為沒有及時得到治療突然猝死的話,那麼這些藥就變成了燙手的山芋,誰接觸過它,誰就會吃上官司。
類似於這樣的糾紛在醫院裏時常發生,所以醫生都懂得如何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譚嫻想著,也許她應該馬上去向李主任彙報情況。她躊躇不定,歎了一口氣,小聲的嘀咕著:“再去別的地方找找看吧。”
“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