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
雲府之內。
雲君倚窗而坐,瞥了幾眼窗外開得正盛的蝴蝶蘭,朝遠望了望,目之所及都是姹紫嫣紅,可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卻是清晨李瑾瑜和她的肌膚之親。
雲君不禁緊皺眉頭,低聲嘀咕道:“前一世連這饒麵都沒見過,他也不過是個短命鬼;這一世好心救了他,他卻恩將仇報……”
“什麼恩將仇報?”
耳畔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
雲君心下一驚,下意識一個躍身,跳出數米遠。
“嗯,看來武功有不少長進。”歐陽珣很是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雲君卻不悅道:“父親,下次來雲府大可不必鬼鬼祟祟,忽然就出現在雲君身後,著實有些嚇人。”
歐陽珣聽她埋怨,心底明白她並非為了這事,父女之間這麼多年的隔閡亦不是一半日的光景就能修複的,遂依言應道:“好,為父也是不想惹人注目才出此下策的,你不喜歡,下一次我走正門好了。”
看他沒有半分不悅,雲君反倒有些羞赧,弱了幾分氣勢問道:“父親這次來是做什麼?”
“雲君,”歐陽珣上前一步,似要將自己的女兒看清楚,緩道,“為父是要提醒你,提防自己的外公。”
“外公?父親是指陳鍾彥?”雲君當下對他並無太多好福
“沒錯,不僅僅是他,還有你舅舅家的人,都要心才是。”
“父親,舅舅和表哥在接觸過,並無父親得那般不堪。”
“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歐陽珣鄭重道,“你見到的不過是你大舅伯和大表哥罷了,除此之外,你還有二舅伯和其他表兄弟姐妹……”
著,他搖了搖頭,一臉諱莫如深。
沒能在父母膝下享受孩提光景,雲君一向向往倫之樂,可隨著逐漸認清自己身份特殊,便沒再強求了。
故而親生父親和外祖父出現時,她亦能保持淡然。
尤其是發現自己的外祖父亦是心狠手辣之輩,更是斷了重拾親情的念想。
當下被歐陽珣提醒,亦不驚訝,點點頭道:“我自會掂量。”
看她並未排斥,歐陽珣反倒頗有些心疼道:“雲君,不是為父要挑撥你同母族的關係。”
“嗯,”雲君輕聲應著,“當初母親的死,跟外祖父脫不了幹係,我心裏清楚得狠,方才那些話,亦都是實情罷了。”
她嘴上輕飄飄著,心底卻更冷了幾分。
歐陽珣雙眸寫盡了心疼,可待雲君轉過身來時,又忙仰麵換了神色,不肯讓半滴淚水流出來,朗聲道:“那就好,雲君,你準備何時隨我去安南國?”
看他又提起此事,雲君頗為為難。
她同母族一派確實沒什麼感情,甚至同自己眼前的親生父親也沒什麼羈絆,但心底掛念雲老夫人卻是掛念得緊。
尤其是思及前世,雲老夫人為了救她,慘遭燒死。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雲馨。
一想到這些沾著血的重生記憶,她就恨從中來,體膚似也跟著一陣陣地灼痛。
“父親,若有人為救你而亡,你會否替他報仇?”
“自然,”歐陽珣幾乎毫不猶豫就應道,“我同你母親是忘年交,我們年歲雖有著差距,可甘心為彼此獻出自己生命的念頭卻是一致的。”
雲家很少聽父親提及同母親的感情,當下一聽,倍覺溫暖。
她斂了思緒,應道:“安南國……山高水遠,我可以隨你去,但不是現在。”
“那究竟是何時?”歐陽珣來到大魏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此番和親事宜拖遲太久也並非好事,畢竟安南國的太子還在等著音信。
“起碼……”雲君看向遠方,將“要等我報了仇”那幾個字吞進腹中,淡然一笑,道,“父親,容我再多待些時日。”
一直以來,雲君在歐陽珣跟前很難熱情起來,不少時候反倒頗為冷淡。
當下看她如此平和著,歐陽珣反倒倍覺滿足,亦不再苦苦相問,連連點頭應道:“好,好,為父等得了,等得了。”
看兩鬢已現斑白的父輩如此滿足,雲君心頭亦跟著一暖,恭謹衝歐陽珣福了福身,以示尊重。
歐陽珣自雲府離去,回到此番前來和親皇上特意為他準備的府邸,還沒於房內坐穩,就看到眼前一個暗影閃過。
案上的茶正好。
歐陽珣一手端了,漫不經心用茶蓋沁了上好龍井輕嘬一二,遂抬眸開口道:“可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