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白,表叔,還有......鎮國公。
虞燦頓住腳步,一時間有些躊躇,不知道是該等在這裏讓小白找來,還是悄無聲息離開此處返回宴會。
小白是個能上房揭瓦的皮實猴子,跟她小時候有一拚,聽話的時候乖巧得很,要是不聽話,那是馬車都拉不回來。
“還是等等得了,要是小白追去大花園裏,少不得鬧出事來。”要是把誰家夫人姑娘碰著挨著,或者幹脆嚇暈過去,明天虞府大姑娘恃猴行凶就該傳遍京城了。
不多久,一道白色身影就從遠處矮樹叢裏鑽出來,唧唧喳喳的很是興奮,手腳並用往前飛奔,一溜煙兒跑到虞燦麵前站定。
唧唧唧唧唧——
虞燦壓根聽不懂它在念叨什麼,還是蹲下來,裝作十分明白的樣子點點頭:“我一會兒就去找你,今天的宴會不能帶著你,你跟表叔和哥哥一起玩吧。”
唧唧唧!
小白有些急促,毛茸茸的小爪子不斷往後指,口中還唧唧哇哇講述著什麼。
虞燦順著它的爪子抬頭一瞧,正好看到氣不打一處來的李愈,嬉皮笑臉罵小白的虞爍,還有負手立在旁邊鎮定平靜的景硯。
景硯穿著一身黑色大氅,整個人透著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他站在冬日裏,就似與冰冷的空氣融為了一體。
微光灑在他身上,仿佛給他鍍上了一層光輝,如同掌管殺戮的天神降臨世間,凡俗萬事萬物都引不起他心緒生波。
虞燦微微張了張嘴,被景硯那張過分好看的臉晃得有些呆滯,忘了行禮,也忘了自己呆呆盯住的人是什麼身份。
景硯默默站在虞爍身旁,看到那雙熟悉的黑亮眼眸從靈動變得呆滯,似乎......是在看他?
景硯心中驀地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似乎又被貓爪子撓了一抓,負在背後的右手不由自主撚起佛珠來。
她為什麼看得那麼專注?以前不是垂著腦袋就跑麼?莫不是他臉上沾著一撮猴毛?
從未被姑娘盯著看的景硯渾身僵硬,正打算伸手摸一摸臉上是否有髒東西,就聽得身旁李愈怒吼起來。
“白毛妖怪,搶了我雞腿不說還敢亂跑,居然還跑到大侄女那兒惡猴先告狀,要點b......要點臉行嗎!”
虞燦的呆滯隻是短短一瞬,聽到表叔的喊聲,這才趕緊站起來朝不遠處行禮。她反應過來自己盯著京城第一狠人看了那麼久,後怕地抬眼偷瞄了一下。
還好還好,還是那張能冷死人的臉,並沒有變得更加殺氣騰騰。
“妹妹,你怎麼走到這兒來啦?”虞爍笑眯眯的問道,“是不是又迷路啦?可別轉來轉去走丟了又哭鼻子。”
“我才沒有迷過路!”虞燦有些不好意思,用力瞪了哥哥一眼,怪他幹嘛要在陌生人麵前暴露她的傻事。
許多年前她確實因為在街上亂跑走丟了,那時候京城風氣良好,四處都是巡邏隊,沒有拍花子的壞人,更沒有什麼彌人餘孽。
她與哥哥分散後急得四處尋找,明明是按照記憶的路線往虞府去,結果不知怎的轉到了一家僻靜的小院子前。
裏麵住的婦人聽她嗷嗷哭,出來將她哄笑了,讓一個小丫鬟將她送到了巡邏隊手上。
那婦人長得十分好看,身上穿的料子也極好,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要住在那般偏僻破舊的地方。虞燦至今都還記得她姓莫,叫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