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間一顫,隨即又寬下心來。
“本宮知道,本宮不是你寧王的對手。你們以為本宮會不做任何的準備?嗬嗬,這殿中可是焚了足足的軟筋散,本宮且會怕你!太子衛何在!”
隨著太子一聲令下,十數位黑衣蒙麵殺手從柱後走出,亮出手中的刀。
劉譯雙眼瞪如銅鈴,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竟敢如此動作!帶著殺手進入內庭,這是謀逆!
他指著殿上的太子,一口老血在胸口翻了幾番,盛怒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畜生,朕還沒死喃!你就要篡位了麼!”
看著自己父皇難以置信的神態,太子竟然有了幾分變態的愉悅感!
他猖狂的笑起來,用劍指向龍塌上的人!
“有何不敢!成大事當不拘小節!父皇飲了三年的毒藥,如今才病死,兒臣早已仁至義盡,如若不是父皇執意要將皇位傳給寧王,兒臣定會扮演父慈子孝一直到您死,為您披麻戴孝、守靈送終!這一切都是父皇苛待於孤!”
聞言,皇帝再也忍不住了!明黃色的廣袖一揮,龍塌旁的案幾順著階梯滾了下來,滿桌茶盞筆墨被盡數掀翻,在描龍穿雲的階梯上灑了一地!
“孽障!朕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一口血直直的從劉譯齒間噴出,他滿臉通紅,早已怒急攻心!
寧皇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險些跟著跌下龍塌的皇帝。
後者滿臉淚光,他死死的拽住寧裴山的手掌,似乎要用掉將死之人最後一絲力氣!
“皇叔,朕當這個皇帝太失敗了……”
劉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心情,五味雜糅!不甘,憤怒,悔恨,愧疚……
“你做的很好,沒有讓本王失望。旁的與你何幹?”
看著最後一絲生氣在劉譯身體中消散,寧裴山知道他已到了彌留。
本該還有些時日的陽壽,已經到頭了。
自己曾經掐指算過,劉譯說不得長生的命相,可也不該如此短命枉死!
難道真因為自己插手塵世太多所致麼……
“臨了了,還要勞煩皇叔,是譯兒沒用……”
自己輔佐的人,從他還是個少年到現在年歲,整整十一年!
又一人,消失在自己的身邊。
為人送終,這感覺真是,讓他惡心!
“不過是擇一位新帝罷了,皇叔在這喃。”
可寧裴山卻什麼也不能表現出來,神色依舊淡然與溫和,始終未曾改變。
寧裴山不想他愧疚……
“譯,不孝……”
手中的力道鬆了許多,寧裴山心中一緊,隨即而來的悲慟,讓他一陣沉默。
片刻,寧王將皇帝在龍塌上平放好,擦幹他嘴角的血跡,掖好被角,盡量讓他看起來比較安詳。
寧王轉頭,蔑視的打量著殿上的一幹人等。
他輕笑出聲,“弑父篡位,本王當真小瞧了您。”
看著寧王的動作,太子心裏發涑,可更多而來的,是彌天的驚喜!
父皇終於駕崩了!
孤將是新帝!
太子站定,何況身側還有他自己的侍衛,門外的人早已被他買通,任何人不可能進來!
太子心中有了幾分底氣,他將劍再次指向階梯上的人!
“成王敗寇!誰的皇座之下不是枯骨堆積!多說無意,父皇崩逝,寧王爺傷心欲絕,追隨父皇而去。本宮在這恭送王爺歸天!”
言語張狂,此時是太子的全力一搏!
話音剛落,一眾殺手便疾步上前,亮出了淬毒的刀鋒!
寧王一臉厭煩,貝齒輕啟。
“細雨。”
一襲白衣從殿頂翩然而下,如葉落平湖!
男子悄無聲息的落於緊閉的殿門前,一柄細劍的寒光,連身影都模糊的近乎幻影!
出現在大殿之上的男子是寧王的侍衛,平日裏如小廝一般跟在身側。
太子斷然沒有想過,此人竟然連禦前也貼身在側,甚至連佩劍都沒有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