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吃,我給大貴喂點水,擦個身子。”李誠為自己的自私感到愧疚,也沒心思吃飯。拿碗打水的時候,李誠突然想起來問一句:“你們喝的水都是燒開的麼?”
“燒個屁,沒那閑工夫。外出打探軍情的時候,直接往嘴裏塞雪團的時候多了,點火燒水,那是怕自己死的慢呢。”錢穀子來了一句,心裏覺得李誠矯情了。
李誠沒法跟錢穀子解釋,把碗放回去,蹲地上點火燒水,弄好回來時,看見牛二貴和錢穀子用詫異的眼神看著他。李誠淡淡道:“以後隻要有條件,喝的水必須是燒開放涼。具體原因跟你們也說不清楚,願意聽我的就聽,不聽我也不勉強。”
捧著大碗,就著鹹菜,李誠飛快的吃完一碗粟米飯,把碗洗幹淨放一邊,水也開了。打一碗晾著,蓋上蓋子,抽出柴火放門外,用水澆滅。回頭看見牛二貴和錢穀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疑惑道:“怎麼了?”
“沒啥,就是剛才大郎的臉黑眼冷,看著生分的緊。”牛二貴還是老實,說了實話。錢穀子縮著脖子,沒敢回答。李誠聽了忍不住笑了笑:“你們想多了,我隻是發愁怎麼跟你們解釋裏麵的道理,沒想到該怎麼說。”
“唉,嚇死我了。”錢穀子拍拍胸口,中午才一起喝酒的,傍晚差點就成了陌生人。
“軍中無事的話,晚上我們仨輪流值夜,看著大貴。幫忙給大貴翻個身。”李誠拿條毛巾,往桶裏倒熱水,用濕毛巾給牛大貴擦了擦身子。忙完碗裏的開水也涼了,用勺子給喂了半碗後,一拍腦門道:“怎麼把生理鹽水給忘記了,錢穀子去弄點鹽和糖回來。”
“好嘞!”錢穀子答應的很幹脆,牛大貴高燒不退,隻有李誠顯得很鎮定,不知不覺的都拿他當主心骨了。李誠看看屋子裏的情況,搖搖頭道:“這屋子太矮了點,不透風。”
牛二貴歪歪嘴:“呷,這天凍死個人,透什麼風啊。斥候營死的快,有個屋頂就不錯了。”
錢穀子回來了,開門時卷進來一股寒風。這地界晝夜溫差巨大,晚上能冷死人。錢穀子轉身,把門上麵卷著的厚厚的簾子放下來,屋子裏點了油燈,視線依舊很差。
“這是鹽,吐穀渾的青鹽。這是灰糖!”錢穀子獻寶是的拿出兩個紙包,青鹽還是不錯的,灰糖就讓李誠蛋疼了。這玩意怎麼說呢?紅糖的簡略版本。拿一點放嘴裏,甜中帶著澀。
湊合著弄了一碗鹽糖水代替生理鹽水,李誠給牛大貴喂了半碗。放一邊交代兩人:“記住了,按照我是樣子做。道理跟你們說不清楚,你們隻要知道,這樣做對大貴有好處就行了。”
夜晚的寒冷對於李誠來說是最大的困難,白天還好一點,晚上太難熬了。零下二三十度,在屋子裏蓋著杯子照樣凍成狗。錢穀子和牛大貴似乎都習慣了,也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木炭,出去點了個火盆,端進來時牛二貴寒風卷進來,李誠打了個寒顫。
“外頭風刮的厲害,還是屋子裏暖和。這鬼地方,一天都不想多呆。”牛二貴抱怨了一句,錢穀子嘿嘿的笑道:“知足吧,昨晚上在野外過的夜,不是大貴給踹醒了,我能凍死。”
牛二貴笑道:“還有臉說,站崗睡覺,讓人摸了大家一起完蛋。”
“穀子先值夜,接著是二貴,我最後一班。”李誠直接吩咐,抱著棉大衣先睡了。
半夜裏李誠被牛二貴叫醒,起來時就算在屋子裏,也覺得寒氣逼人,一下就清醒了。
“大貴怎麼樣了?”借著昏暗的燈光,李誠看了一眼,牛大貴還是滿臉紅紅的。
“大郎睡著後,大貴醒來了,吃了點東西,喝了一碗鹽糖水,迷迷糊糊的又睡了。我沒讓錢穀子叫你。”牛二貴甕聲甕氣的低聲說話。李誠抬手摸了摸牛大貴的額頭,還在燒,心裏一陣發愁。牛二貴想睡覺,李誠叫住他:“幫個忙,我看看傷口。”
檢查了一下牛大貴的傷口,紅腫的更嚴重不說,周邊化膿了。李誠看了心裏明白,大夫的金瘡藥沒起作用。“二貴!”李誠下了決心,一臉嚴肅的說話。
“咋了?”牛二貴有點緊張,李誠壓低聲音:“等下你看見什麼,都給我爛在肚子裏。”
牛二貴被李誠的嚴肅嚇著了,使勁的點點頭。李誠給大貴蓋好,起身打開背包,找出裏麵的阿莫西林膠囊,取了一顆給牛大貴服下。喂藥的時候,牛大貴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低聲道:“李大郎,作甚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