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衰神賜衰(二十二)(1 / 2)

弗如和宋可遇都不禁陷入了沉默,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境下才能創造出來的畸形的關係和信仰,沒有人知道當時的付老師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踏上一場又一場個人事跡宣講會的,也許在下麵的勢壯的掌聲中,也許在她不斷的宣讀心路曆程中,那因為給學生答疑而放棄了救治親生女兒的結果,被一遍遍分拆降解,終於得到了自洽的正義化。

她的內心是否有一瞬間也為女兒的無辜消逝而感到後悔呢?

那些宣講會的觀眾們又是怎樣的想法,難道從付老師的示例中真的得到了什麼激勵嗎?

那些付老師教導出來的學生們有幾分是對付老師的感恩,又有幾分是對付老師女兒的惋惜呢?

學生們的時間緊迫,卻也不是全然不能體諒吧,答疑盡管是她的責任使然,可親生女兒的生命難道不也是隻有一次嗎?她雖然為人母,可是又何來的權力任意將女兒的生命置於險境之中呢?

這件事情宛如一根蠟燭的兩極,有高尚的一麵,就有齷齪的一麵,那亮光越是璀璨耀眼,在亮光的映襯下,也凸顯出另一端那極致的黑暗。

可黑暗就是極致了嗎?有時候黑暗也許並不是人內心深淵的極致,靈魂深處的黑暗讓人說不清、道不明,付老師就這樣葬送了親生女兒,還企圖衝破良知最後的負疚感,那最後出的那場事故,是否算是冥冥中的一場因果報應呢?

可是即便報應不爽,付老師也就罷了,同車的另外19個人難道就不無辜嗎?

宋可遇問孔編輯,“你剛才提到了肇事司機親口問你小女孩的事,你當時在現場看到什麼了嗎?”

“我沒有看到,”孔編輯十分肯定,“當時他問我的時候,我也是一愣,我四處看了一遍,當時高速公路上那麼空曠,四周實在沒有個什麼可藏可躲的地方。再說,很快救護隊就來了,並沒有發現他說的小女孩啊,我後麵打聽著,交警也說他當時是疲勞駕駛產生了幻覺,這事就更懸了,所以我也再沒對別人說過了。”

獨自在家因病痛發燒蜷縮的小女孩,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活活將自己脆弱的幼小生命燃燒在孤寂的家中,她當時的心情是怎樣的,宋可遇難以體會,可是那小女孩的慘死,緊接著便發生了燕子爸在開車途中看到了小女孩衝他招手,繼而導致了後麵付老師生死不明的事故,而那輛被燃燒成骨架的中巴車司機,又是怎麼樣直接衝破了“此路禁行”的牌子,毅然決然的轉上了高速公路?

這一切向散落在暗處的珍珠,被越來越明朗的線條穿成了一根珠串。

而且在那付老師登記居住的景區外,也出現了一個小女孩。

這一切如果說完全沒有關聯,弗如和宋可遇都是不相信的,但這一切又是怎麼發生的?仿佛又有著無窮無盡的懸念。

孔編輯這裏已經問不出更多的消息了,宋可遇心情十分壓抑,一件事情若能輕易判斷出對錯黑白,當然再好不過,可往往很多事情,孰是孰非,千人千麵,實在難以判別。

剛才喝的酒有些上勁兒了,孔編輯隱晦的詢問了千世集團最近有沒有布局文化傳播領域的計劃,得到了弗如遞過的一個紅包,略微有些失望的走了,臨走前還再三表達希望維持聯係的願望。

弗如深諳美食配酒、越喝越有的道理,隻是過去條件不允許,在家充其量喝點料酒,如今有個名正言順的機會,索性又不回家了,直接跟著宋可遇去了公司,兩人在辦公室席地而坐,一人抱著一提啤酒不離手。

弗如的臉色快趕上趙黴了,一條深深的皺紋從眉頭一直滑入鼻梁,“這事兒太讓人唏噓了,越想越不是滋味,如果我是那些學生的家長,我會怎麼想,這樣的老師縱然是在負責任,可是一個人的社會屬性除了是他們的崗位職責之外,難道不應該天然首先是一個人,人之後不應該天然的是一個母親,其次才是其它的?”

“我是這麼想的,隻怕所有的事情還是出在那個小女孩身上。而且付老師如今是生是死還很難下評判,即便我們在她家裏麵看到了數量龐大的香燭,可這香燭的用處也很難說,首先他們的景區是斷電的,晚上若有人在,是一定要燃蠟燭取亮的,再者即便是這裏頭有那方麵的問題,那也很可能是那個小女孩,你知道隻有她是確定死了的。”宋可遇梳理著所有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