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別說話,小點聲,”趙黴虛聲說,“這鄰裏鄰居的彼此都認識,要是讓他們見著燕子這樣,以後該說閑話了。”
弗如陰陽怪氣的說:“你倒是想得還挺周到的,以前不是都站門邊,躲也躲不及嗎?這是怎麼了?裝大尾巴狼呢!”
趙黴沒看出來他正和宋可遇鬧別扭,隻顧急道:“你們快看看吧,你們不是說燕子媽快好了嗎?確實,自從那戒指戴上之後,她確實沒在出現燕子之前說的那些邪門歪道的事,可是今天,燕子媽原本都有些恢複正常了,麵色也越來越好了,燕子就想去給她喂點水,誰知道兩個人這一接觸,突然就都像過了電似的,然後一起暈倒,口吐白沫!我、我掐人中,掐虎口,能掐的地方都掐了一個遍,就是不管用。”他說著把弗如推到前頭去,自己在後麵小聲的嘀咕著,“別是因為我在這兒,燕子才出事兒了吧。”
宋可遇在後麵“呸”了一聲,“趙黴,你別老往自己身上攬活兒!”
前頭弗如沒聽見,徑自一拉臥室門,一聲嘶啞的低吼劈頭蓋臉的砸在麵門上,被手疾眼快的宋可遇拎著後脖子往後拉了兩步。
他腦子還沒轉過彎兒,眼前還發著花,呼吸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扭過頭去,就見那燕子正滿麵猙獰,眼白泛青,一口牙突兀的呲著,一副像要吃人的樣子。而她腰上、手上都被床單之類的軟性材料捆束著,尾端係在床腳上——所以此刻她外撲的身體,已是向前掙脫所能觸及到的極限。
“這、這是盤絲洞啊?”弗如一跳腳,雖然觀察到那燕子外露的一排小平牙,未見得能有多麼強的咬合力,可剛才那突如其來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的場景,還是微微被嚇了一跳。
趙黴連忙解釋道:“她醒了之後就這樣,不知怎麼就要咬人,可是對我還好,隻是一門心思想往外衝,我一個人好歹是把她捆住了,又不想限製她的活動,你們看,隻能、隻能這樣了。”
宋可遇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別再多想了。弗如,你說,現在這是怎麼個情形啊?有沒有個符紙能讓她鎮定下來?”
趙黴充滿期冀的看過去,“你上次不是說燕子媽是被衝撞了嗎,隻要神魂歸了本體慢慢就好了,可是我一直守在邊上,燕子又沒被什麼別的東西嚇著,怎麼突然就這樣了啊!”
弗如沒接話,繞著燕子看了看,為難的搖搖頭,“如果是個糙點兒的爺們,我就讓你們往他身上噴狗血了,可是燕子,說實話,我有點下不去手,畢竟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這麼著吧,我先給她貼張鎮靜的符紙,先讓她安靜下來,可是先聲明,這是治標不治本,暫且先看看還能有什麼變化吧。”
他不緊不慢的掏出一張澄黃的符紙來,嘴裏碎碎叨叨念了半晌,出其不意的快速貼在了燕子的額頭上。
弗如緊盯著燕子,見她掙紮的速度遲緩下去,眼睛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鍾,“等著吧。”
這還真像打了鎮定劑一樣,燕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了麵部的猙獰,表情漸漸平淡麻木成一張麵具,連帶身體也虛軟下去。
趙黴連忙上前,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和她媽媽並排躺著,兩人幾分相似的眉眼,如今看起來倒真的有些詭異。
趙黴剛直起身,就見燕子抬起手指突然緊緊攥住他的手腕,瑟瑟發抖。
趙黴驚喜道:“你醒了燕子!”
可燕子像完全聽不見他說話,嘴唇發紫,眼中一片惶恐,風中枯葉似的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有事,我是真的有事啊!我的孩子,我女兒,她摔斷了腿,她摔斷了腿我才沒有去的,我才沒有去照管你的,我以為你家裏有人,我不知道你就這樣燒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對不起,孩子,我對不起你呀!”
宋可遇雙眼圓睜,上前一把拽住趙黴的肩膀,厲聲問道:“燕子媽以前當過保姆是不是?16年前,她因為燕子腿折了,而沒有去照管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