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時候會懷念從前的日子,隻是一聽那燕戎君主的名字,她就會心生陰寒。
張霽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眸色幽暗:“那次使臣你是否還記得?”
我記得,就是那位消瘦的,佝僂著身子,但是說話鏗鏘有力的寵臣張仲!我一來大夏就認出了他。”
張霽思考著,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沉聲念了一句:“張仲。”
然後搖搖頭,笑了起來:“燕戎盛產明月珠,清光如水,張仲定是知道橙紅色和淺藍色珠子價值連城。如果識出來這珠子,定會告訴夏王。”
橙紅色的明月珠極為珍貴,據說當年燕戎國力孱弱,向北陽俯首稱臣請求庇護,使臣帶著珍珠美玉五十車進貢,北陽王怒斥燕戎誠意,一概不收。而後燕戎又送來了三十五顆明月珠,其中橙紅色的有七顆。北陽王才勉強接受。
孟懿寧問:“如何才能讓景錚佩戴這珠子,出席宮宴呢?”
“過兩日生辰倒是可以送給他,但是卻不能保證他會帶著這個腰帶去見夏王啊?”孟懿寧歎了口氣,塞了一口桌上的豆沙糯米荷葉糕。
顧子安捧起茶盅喝了幾口,淡淡清香緩緩的舒展開。“景錚生性喜歡炫耀,又是自己的生辰,當然是穿好的。不用皇上見到。大臣見到就行。”
孟懿寧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差點嗆了水。顧子安連忙起身過去拍她的背,幫她順氣。“你是想,在生辰之前送?讓他生辰的時候帶著?虧你想得出來。”
張霽也點點頭。
“但是喜愛炫耀,也不代表他一定會佩戴。”
顧子安緩緩地說道:“景錚雖然為人放浪,但是又不傻。太貴重的物品,反而不太可能在皇宮中大殿上在夏王麵前炫耀,招惹不愉快。但是他本人又極喜歡顯擺,絕不可能憋著自己。照常裏來說,夏王是不去公子們的府邸的,一般都是賞賜。所以他十分可能在生辰那三日穿著自己最紮眼的衣裳。”
孟懿寧想起景錚,他整日穿金帶銀。某年冬天他戴著一頂皮貉帽,帽簷上一道明黃色掐邊,額前鑲著一顆鴿子血。
起初孟懿寧以為這明黃色的隻是普通的緞錦,誰知這是金線繡成,密密麻麻疊了五層,遠看像綢緞一樣光亮。
不僅是景錚衣著光鮮,他那些妾們也都一個個風姿綽約,打扮奢華。
孟懿寧在今年的宴會上,見過景錚身旁一位舞妓出身正得寵愛的女子,白嫩的尖下巴,身穿一件駝底彩繡金枝線葉十樣錦圓領紗裙。
飄逸的烏發,插著珠花赤金碧玉簪。手腕上石榴鏤空金絲鐲和腳上的彩絲銀鈴鐺,弄得觀者恍恍惚惚。
孟懿寧站在她旁邊就像灰土土的小麻雀。
“不過,就算他心思縝密,他的妾們可不是,一定會帶出門炫耀。就他們那個樣子,別人不知道都難。”孟懿寧笑著:“隻不過,咱們還有多餘的可以送人嗎?”
張霽算了算:“小的還有一些,大的就僅剩這個腰帶了。”
孟懿寧托著腮,一手又轉來轉去自己的頭發。她敲了敲桌子,看向顧子安:“你說呢,若是送一些給他的偏房也算是個確保萬無一失的方法?”
顧子安本低著頭,一下子抬頭正好迎上她的轉來轉去的眼睛:“這你得問自己,你會用明月珠裝飾自己嗎?”
“不會。”
孟懿寧想都沒想的回答道。
張霽和顧子安聽完相視一笑。
“你是你,旁人是旁人。不過別人家姑娘確實愛美,你天天灰頭土臉的。你看景池送你的簪子,插上多好看。”說著,顧子安還站起身擺弄起她簪子上的翅膀。孟懿寧頭一搖,翅膀就翩翩起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