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的春日烏雲密布,毫無生機,落在孟懿寧眼中總覺得恐有妖異之兆。她搓揉著有些冰涼的手掌,低垂著眼睛坐在院落之中,詢問其剛剛下朝歸來的景池,“如何了?”
“廢了。”
“都廢了?”
“是。”
孟懿寧深吸一口氣,“事發突然,你我並不能未卜先知早做打算,所以如今隻能多加防範了,派人盯著他們吧。”她背後是暖洋洋的陽光,但是心裏總也人不起來。夏王撤了景錚和周家的權利,這是一件斬釘截鐵的好事,但是太過果斷總容易讓人狗急跳牆。
夏王詭譎,但是有時脾氣又暴戾,雖然這一麵並不多見,不過那夜從夏王的眼神中她看出來了摻雜著殺氣的失望。
孟懿寧起身走道景池身旁,“信已經給顧子安遞送過去了,如今他身在高位,也不可能來往在兩國之間,所以很多事情由我代勞,還望殿下不要見怪。”
“我放心你。”他淡淡的了一口氣,“我去看看承平的疫病情況了,這鼠疫呈燎原之勢,就連嚴防死守的宮中也有不少人患病。”
孟懿寧點點頭,“我也隨你去轉轉,如今不安穩,我怕又生出什麼事端來。”姑娘話音剛落,張九便已經準備好了一切跟在景池身後,他前日被景錚襲擊的傷已經大好了,看不出虛弱的樣子。張九帶了一眾能幹的侍衛跟在身後,一行人從世子府浩浩蕩蕩的走出。兩旁的柳樹已經抽了新芽,河水上的蓮花燈掉色染紅了河麵,零星的紙錢落在水麵上飄來飄去。街道行人神色匆匆,沒有人駐足在攤位前。
她抬頭看著不遠處的酒樓,那裏卻十分熱鬧。人們沉浸在醉生夢死裏,大片大片的死人,已經不像顧及往後的日子。
結算工錢,花酒地,放肆大笑。
孟懿寧與景池肩並肩走著,兩人一言不發在街巷中拐來拐去。
突然一聲尖叫撕破了沉靜的空氣,姑娘猛的一回頭,迅速沉聲道:“保護殿下!”張九護在景池前麵,一眾侍衛把世子殿團團圍住。孟懿寧撂下一句,“我去那邊看看,你們不要離開殿下。”完身影鬼魅一般閃爍到了巷口消失不見。
剛剛穿過那條街道,孟懿寧就見到石板路上一滴滴鮮血還冒著熱氣,一路延長到另一個拐彎處。姑娘迅速追了過去,隻見一個搖搖晃晃的姑娘,鵝黃色的長裙鮮血染紅。幾個男人像是追逐一隻羔羊的惡狼,步步緊逼在了不遠處的一處圍牆。
那逃命的姑娘回過頭來,驚恐的看著眼前幾個撲過來的男人,緊緊握著胸口顫動不已。
孟懿寧大喝一聲,“什麼人!”
那幾人齊刷刷回頭一看,見到孟懿寧星目閃爍,手上短劍出鞘,嗜血一般金光四射。
她波光流轉一看,那戰戰兢兢的姑娘居然十分麵熟。孟懿寧腦中突然閃過那日景錚生辰宴上見過的女子——鶯歌。這不是璉王府的侍妾?
“別攔路!”幾個侍衛也氣洶洶的吼道,“我們有要事在身,你要是攔路,連你也一塊殺了!”
“哦?”孟懿寧眉毛一挑,翻身而躍,側著身子腳輕輕點在牆壁上。眾人隻能瞧著一抹淺色的影子在眼眶中一閃而過,來回張望之間,那赤蛇的已經劃開了他們的喉嚨,一個個像是木頭一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方才凶神惡煞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孟懿寧一個跨步落在鶯歌麵前,攙扶起顫顫巍巍的姑娘問道,“鶯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