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利布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從白日到了黑夜,天色已晚,目光暗淡。他的人生從未有如此的挫敗感,他就直直的站在那裏,像是一尊雕像。
孟懿寧歎了口氣,她也不願意在多說話。她本來心情就不大好,若是薩利布拒絕了她,想出了其他可以割舍的城池,她的心裏還好受一點,但是薩利布十足相信了她,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月光微冷,星子燦爛。
孟懿寧坐在王宮屋簷的瓦片上,她看著西旗草原的方向,其實她也割舍不掉,那裏明明是父親用命拚搏而來的,即使她不是燕戎人,但此時讓她拱手讓出,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將士。蕭然的夜色流淌,遠處燈火胡明忽滅,燕戎的歌謠傳到了她的耳朵裏,不知道是哪家的宮女在唱歌。
樂毅摟著她的肩膀,“國強則民安,隻要這一步走好了,日後燕戎不會再受到無妄之災。”
“我自然是知道,讓燕戎歸於北陽,兩國需要的不隻是聯姻,更需要的是一國壓製一國,徹徹底底的臣服,才能結束這無邊的戰火,我自己心裏也是清楚的。況且,北陽曆代兢兢業業,到了顧子安,才得有這個機會。”
她歎了口氣,“我就是婦人之仁,糾結,若是上戰場,倒沒有這些唧唧歪歪的事情了。”
她摟著樂毅,他身上清清淡淡的味道像是清茶。姑娘狠狠的吸了一口,又把頭埋在了他的胸前,孟懿寧的肩膀微微的顫抖,她小聲哭了起來,“但是,我也不願意啊。”
“那你會因為這件事情與顧子安心聲間隙嗎?”
“不會。”她倒是回答的幹淨利落。
孟懿寧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與顧子安離心,那是她的家人,那是風裏雨裏一直照顧她,一直保護她的兄長。她多少次以身返現,從來沒有懷疑過。
“我懂他的雄圖霸業,我早就懂。但是懂和舍不舍得,是兩回事兒。”她從她的胸懷間抬頭,“對嗎?”
樂毅笑了笑,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背,“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再傷心了,列國消長,此乃周而複始,終究在百年之後會再次統一。”
“這是你算出來的?”她笑了笑。
“是師父,百年之內,山河一統,結束無妄戰火,流離失所。”樂毅把姑娘的木釵子拿下來,長長的頭發如同瀑布一般散落,他一點點捋著,“你我,正處於著漩渦之中呢,難道不是嗎?應當慶幸才對。”
星光清眸,前塵盡後,多少流年浮在心頭,被樂毅這一句話一語成戳。
“好,縱然是不舍,但也隻能如此了。”她嘴角輕輕的揚起又自言自語起來,“你說,禍水外引,我怎麼就會使用這麼狠毒的招數呢?”
“若是對方沒有貪念,你引了他們也不會上鉤的。”樂毅寬慰道。
“到眼前的魚肉,還有不吃的?我這明明是一條毒魚,吃下去,都得死。強國欲強,必使弱國更弱。”她輕輕的吐出這一句,“弱列國,便從此戰開始吧。先淳寧,後川國,中樞國與魏國相互鬥爭,僅售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