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與楊叔叔約定,趁令牌還未交回去的空檔回趟烏雅府,楊叔叔說要去告訴父親,必得讓他回來探聽探聽祖父那邊的情況。
不想才進家門,就見滿院狼藉,隻有父親支肘斜斜躺在正廳門口的台階上,一手還攥著酒壺,一人喝的爛醉。
正在這時,營中來人說是那邊有令,請副統領速速回去辦差。
景瑜道:“今日父親喝的有點多,我給煮點醒酒湯喝了休息一晚,明日等他醒了,一定勸他盡快回營去,還請叔叔回去後輕言幾句,免得父親回去挨訓斥。”
將士不認得景瑜,卻都與威武在一個帳中熟識的很,早知道他有個聰穎的女兒隻是未曾見過,如今見著麵兒,如此懂事,像個大人一般的照顧父親,還知道要為父親說句好話,不僅刮目相看,也願意幫忙。
幾人與家奴一起試圖將他攙進屋,卻無一不被推開。
誰都不比他的力氣,沒有時間在此久耗,景瑜見著幾人心不在焉,便道:“幾位叔叔先行回去吧,這時候院子風涼,吹會子風他就會好些,不必擔憂了。”
打發走了軍差,景瑜將威武手中的酒壺拿過來,遞給家奴,道:“父親,您就進去歇著吧!”
威武晃晃腦袋,撥了撥淩亂臉上的頭發,定睛瞅瞅,這才反應過來是閨女,看她眼圈紅紅,嘴角微微抽動,可憐巴巴的樣子,憋著哭呢,頓時酒醒一半。
她上前去攙起父親,道:“來,我扶你進去歇著。”
威武這才沒有掙脫,顫顫巍巍站起來,隨著閨女進了屋。
景瑜給他蓋蓋杯子,叫人去溫了水來敷敷頭去去燥氣,再又去了灶間煮解酒湯。
敲了二更的鑼,威武喝了醒酒湯安穩睡下。
如此,次日便不會感覺頭痛昏沉。
次日爺倆都起得早,威武這才對她說了祖父被抓的前因後果,並告訴她楊寧宇很有可能已經被秘密保護起來,現在就連她也很危險,不要再輕易出宮,並要盡早送她回宮去。
“那祖父呢?”景瑜問了,又後悔不該問。救祖父這種事,父親必然比她更著急,不然昨兒喝那麼多酒,還不是因為這事兒愁的?她現在問無異於雪上加霜,且一定會讓父親心裏更難受——在自家閨女麵前,也沒辦法應承。便道:“父親放心,祖父清白,太後最是明斷,一定用不了多久就會把他放出來!”
威武黑著臉,自個兒難受,卻也安慰景瑜道:“你小姑娘家家的,在宮裏好好做事,不要擔心這擔心那的,一切交給父親就好了,走,為父送你回去吧。”
切菜的時候切到手指,自從進宮以來還未曾有過。包完手,接著回到案上去,接著切,一言不發。
蕙雲看得出景瑜心不在焉,上前按住她的手臂,道:“我替你吧”。
景瑜抽出手臂,看著蕙雲輕快的接過她手上的活,三兩下就切好、碼好入筐,再又嫻熟的去做別的。
切菜這樣簡單的事都已經做不好了……她默默出了膳房,去往屋山後的廢亭子,倚著亭柱發呆。
看著沉靜,內心無比淩亂,煩躁、焦慮,毫無頭緒。
今日早上去了總管班房,門是緊鎖的。又想起昨兒父親喝的爛醉如泥,嘴裏一個勁兒的重複著要扒了吳良輔的皮此類的胡話。
但事實上,連他一根手指頭也動不得。
景瑜此時終於明白,祖父做的這件事是大事,不是和杜巴赫郎中打架那樣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