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陵從半夢半醒中清醒過來,背上的疼痛也從隱隱作痛的程度逐漸劇烈。他清楚,止疼藥的藥效又過了。
“您醒了?吃點什麼?”床邊的男人見秦陵有動靜,連站起身,一臉諂笑地問道。
“給我點水吧……”秦陵知道這人叫大壯,卻不知道他大名是啥。本不想理會,奈何嗓子幹痛,隻能嘶啞著聲音說了一句。
大壯從飲水機裏接了杯水,一手拿著水杯,一手去扶秦陵。秦陵費力地欠起身子,將水杯裏的水一飲而盡。
“呼……”清涼的水下肚,秦陵覺得精神了幾分,疼痛似乎也有所緩解。
“扶蘇呢?”秦陵重新躺下,輕聲道。
“在隔壁呢,我給您請去?”醫院安排了一件空病房,專給他們幾人休息。
“不用了。”秦陵垂下眼皮,想睡又睡不著,隻能望望窗外。
鬆成沒有什麼高建築,窗子外的天空一覽無餘。天氣已經陰鬱了多日,一場雨後,還沒有放晴的跡象。秦陵望著窗外,滿眼盡是灰蒙蒙的烏雲。
大壯站在一旁看著秦陵出神,好半天,才確認這少年再沒什麼要求,這才重新回到椅子旁坐了下來。
“這渾小子,倒是會投胎。”大壯不禁腹謗,在他看來,作為秦家人,一出生就已經是站在塔尖的存在了。
“咚—”像是什麼東西敲擊窗子的聲音。大壯還算警覺,連站起來望向窗子,卻是空無一物。回頭看看秦陵,卻是目光定定,似乎沒什麼異常。
“或許是鳥撞到玻璃了吧。”大壯踱步到窗前,朝外頭看了看,仍是沒有什麼異狀。
轉身正要回去,忽覺背後一陣勁風,扭頭去看眼前卻是一黑,在打量四周,發現已盡是沒有邊界的黑暗。
“媽的,怎麼了?黑天了?”顧不上其他,大壯驚恐地吼了起來。然而就和黑暗一樣,周圍也是無盡的寂靜。
冷靜下來之後,大壯才驀然驚醒,這場景,和那日他被養食屍鬼的家夥偷襲時的幾乎一樣!
“扶蘇大人!救命!”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再次被鬥笠罩住之後,大壯歇斯底裏的喊了起來。除非這鬥笠能隔絕聲音,否則一定會驚動就在隔壁的秦浩。殊不知,他的所有嘶吼和掙紮,都是在他的精神世界,在旁人看來,他不過是站在黑氣籠罩的鬥笠之下,無聲無息,一動不動。
大壯被困,對外界的事情無知無覺,躺在床上的秦陵卻清晰看到了病房內一陣黑氣翻湧之後,秦蛟便憑空出現,輕輕擲出鬥笠,黑氣就把大壯包裹其中,無法逃出。
“是你……”秦陵自然認出了這家夥,他背上疼痛不緩,對麵前人的怨恨更甚。他知道,這家夥是來殺自己的。
“秦陵。”秦蛟低聲開口,他似乎不想馬上動手,又害怕驚動隔壁的人,“其實,按照秦家的輩分,我還算是你的叔叔。”
“我已算不上那個家族的人了。”秦陵一麵說著,一麵想嚐試爬起來,卻是周身無力。
“你靈魂受損,就算有裁決之鐮的藥物,也沒那麼容易恢複。”秦蛟淡然看著,料定秦陵沒有一絲反抗之力。
“原本我答應小林,給他十天時間,可如今安西市出了事,我不得不提前完成守門人大人的任務,返回安西。”秦蛟目光閃動,說到這更是錯開了眼,不去和秦陵對視,“所以,抱歉。”
說完,秦蛟抬起右手,其上立時黑氣繚繞。這是鬼氣在聚集,秦陵雖算不上厲害靈師,但作為秦家人,對陰鬼的氣息還是十分敏感。
到了此時,秦陵反倒有些心灰意冷了。左右反抗不了,現在死了,或許算是解脫。
“麻煩你轉告小林,來生我們隻做兩個普通人,再繼續做朋友吧。”秦陵說著,一翻身,仰躺下來,閉上了眼。
“那我呢?”一個女聲在房間裏陡然響起,秦陵猛地睜開眼,他沒法撐起身體去看,卻知道來的人是誰。
“你……你怎麼來了?”
“自然是救你。”女聲話音未落,一把分量與她極不相稱的大刀已被揮舞起來,徑直砍向了秦蛟黑氣繚繞的手。
秦蛟早有準備,一閃避開,眯著眼看著麵前的這個靈族少女,“上次來我便隱約嗅到了靈族的氣味,不想今日竟招來了麻煩。”
“你的鼻子很靈。”這個叫南風的少女將大刀扛在肩上,淡淡看著秦蛟,也不急著出手。
“煉獄,降臨!”似乎意識到了事態發展超出了意料,秦蛟不敢大意,幾字出口之後,整個房間已被黑暗籠罩,真是如同到了地獄一般。
“看來你很怕他。”南風看了看周圍的變化,道。
“不錯,但也隻是不想他陷入兩難,或是與南明秦家撕破臉罷了。”秦蛟自然知道少女口中的“他”是誰,他這一招,就是將這出空間與外界隔絕,別說秦浩聽不到其中的動靜,就是他此時尋了過來,也會陷入黑暗困境,難於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