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街頭,
時光忙匆,行人倥傯,
燥熱來得氣勢洶洶,
街巷也沒落個安寧。
……
一群烏雲席卷而來,
下起了雨,
弄花了妝容,
跌跌撞撞跑出門的姑娘,
麻煩你留心腳下的路。
飛快收腳使得自己的小白鞋幸免於難,梁涼舒了口氣,轉頭看著那身穿白色連衣裙的背影一時間默然無語,這個場景,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隻是暫時想不起來了。
家,婚姻,愛情。
關於‘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關於‘婚姻’,婚姻是一座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裏的人想出來。
關於‘愛情’,世間哪有什麼愛情,純粹是生|殖衝動。
三句話都不是梁涼自個兒寫的,尤其後兩句,那是來自錢鍾書先生的《圍城》,先生對於婚姻與愛情的思考可以說是叫人眼前一亮,又有些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的點在於,先生,您這麼寫,就不怕楊絳先生看了心裏別扭嗎……
當然當然,這屬於惡趣味,沒什麼可討論的,不必過於認真,而真正令梁涼對於此二句心有所感的,還要從初一那年的春日說起。
春回大地,萬物複蘇。
充滿了朝氣與活力的季節,就像那時的梁涼一樣,蹦蹦跳跳地拉著小夥伴的手,推開家門,揚聲喊著奶奶道:“奶奶,我帶丹丹回家玩了!丹丹爸爸中午不在家,讓她在咱家吃飯吧!”
奶奶從廚房走出來,端著的一盤各種堅果放到二人麵前,梁涼先是對奶奶俏皮一笑,然後挑了幾個賣相好看的榛子和開心果放到丹丹手裏。
丹丹喜不喜歡梁涼不知道,但她知道,她挺喜歡這兩樣。
丹丹是隔壁班的孩子,從前和梁涼家住在同一小區,這不,搬家之後借著放學,倆人再次恢複了聯係,一出校門就各自買了隻甜筒往家走。梁涼知道,雖然丹丹看起來總是笑,但其實心裏很敏感。
因為,丹丹從小到大隻由父親撫養。
所以有什麼好吃的,梁涼也願意先給她,倒不是所謂的同情還是什麼,那樣的詞彙放在友誼中未免廉價,隻是梁涼打心眼裏希望:丹丹臉上的笑容能更多些。
沒多久,門開了。
父親穿著一身正裝從外頭走進來,梁涼不禁心裏有些疑惑,這個時候還不到父親的下班時間呀,而且,父親一般是不喜歡穿正裝回家的。
那是一種小孩子難以理解的束縛感。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一向無論家裏誰回來了都會湊上前去甜甜地喊一聲‘您回來啦’的孩子,一時間有些呆住,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樣,可突然就動彈不得。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心裏下意識去猜測,而這時心思敏感的丹丹也轉過頭來看著梁涼,梁涼沒有去看她,也沒有依照慣例回以大大的笑,隻是垂著眼看著手裏捏著的被打開一半的開心果。
開心樹上開心果,
開心樹下你和我。
對於一些早就注定的事,即使是大大咧咧的孩子,心裏多少也會有些數,隻是他們不會說,或者,說了大人們也不會當回事。
大概是氛圍突然變得有點冷,丹丹拉起了梁涼的手,說:“涼兒我們回屋吧,給你看看我新買的鉛筆盒。”
小孩子之間的分享,不過就是昨天吃了什麼好吃的,今天買了什麼好玩的。
梁涼點了點頭,由著丹丹拉著自己的手,她的手很溫暖,給她此刻不平的內心帶來一絲撫慰,但在經過父母房間時,耳朵尖的孩子仍舊聽到了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