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小花,在家不?”龍老師站在家訪學生硪場坪上叫著門。
“姐姐不在,”一個頭不高的小男生端著個缺了口的碗走出來。“龍老師!”他看見外麵來人後興奮地撲了上來。
“小心,軍軍,看著碗裏的粥,不要灑了。”龍老師上前扶住了小男孩的碗。
念昔走近一看,碗裏的粥並不稠,好在裏麵還有些紅薯塊,填報肚子應該沒有問題。
“龍老師,進來坐!這些是?”小男孩稚氣滿滿,待人接物卻顯得很老練。
龍老師替他端著碗,牽著他的手走進了堂屋大廳。“這是學校裏來的城裏老師,過來看看你們。”
“老師們好!”小男孩鄭重地行禮打招呼,這讓走得辛苦的學生們瞬間被暖了心。
“你姐姐呢?”龍老師問。
“姐姐去打豬草砍柴了。”叫軍軍的小男孩囫圇喝著粥回答著。
龍老師轉過身對念昔她們說:“你們先坐著等會,我去看看他媽媽。”
大家點頭稱是。
念昔並沒坐下,她在打量著這個一看就不甚富裕的老房子。
屋裏空蕩蕩、四麵漏光,家裏最值錢的就是一台老式電視機。牆上卻張貼著許多家裏孩子在校時候的獎狀。
念昔仔細一算,這個家裏應該有三個孩子。龍老師開始喊的應該是獎狀上叫龍小花的女孩子。隻是讓她有點疑問的是其他兩個孩子還有最近的獎狀,但這個叫小花的獎狀最新也隻到了了兩年前。
龍老師走到念昔的身邊,看著滿牆獎狀,不無感慨。“兩年前小花的父親因為塵肺病等不到移植器官,也沒有錢維持治療去世,家裏擔子就落在她娘跟小花身上。你們城裏娃娃那裏會有這麼早立戶養家的。”
念昔不語,龍老師提及的器官移植不免讓她又想到了向宇,心情越發沉重起來,其他同行的大學生們也圍攏過來。
龍老師繼續著他平淡的講述,“人啊,運氣不好,糟心事就是一件接一件。沒過多久小花她娘又突然病倒,醫院一檢查,肝硬化腹水晚期,隨時有生命危險——這個家的頂梁柱徹底倒了,家裏就沒有了依靠跟經濟來源,生活都成問題。小花那會兒成績好,已經考到縣城讀高一了,她就成了家裏唯一一根頂梁柱。咋辦?隻能輟學回來扛起這個家,讀書的機會跟夢想全部寄托給弟弟妹妹,她弟龍軍讀三年級、妹妹龍淑讀五年級。”
堂屋裏安靜極了,隻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所有人都被這個沉重憂傷的故事擊中了。當你在電視機前看到報道,也許會有感慨,但都不是直麵這些逆境,體會遠沒有近距離這麼強烈。
“龍老師?”一聲清脆的疑惑從大家背後傳來。
這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身材瘦削,一個有些蓬亂的馬尾辮顯出主人晨起幹活的匆忙。麵色透出一股營養不良的黃色。肩上背著一大捆柴火,捆繩把她胳膊上勒出一道深深的紅印。念昔目測了下,那柴火估計能有七八十斤了。
“趕緊放下吧,別老背著壓人!”龍老師趕緊上前幫龍小花卸下沉重的負擔。
“您怎麼來了,龍老師?是為軍軍他們的事嗎?”龍小花拿手胡亂擦了擦額頭上留不斷的汗水,“這幾天家裏有點事才沒去學校。您放心,我肯定讓弟妹把書讀下去的。”